给顾青玄喝完药之后,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说了这么多天里他一直想说的话,面具之下的双眸中无有神采,只有深深的愧疚:“大人,对不起……”
顾青玄咳嗽了几下,虚弱地吐息:“为什么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杨啸宁难过道:“那个时候……我只想护着你,没有管弦歌小姐……我太怕你受伤,所以拦着你……才造成……”
顾青玄看着他,血色全无的面上有了一丝笑意:“这不怪你,你只是做了你本分的事。你的任务是保护我,你做到了,这就够了。而保护弦歌,是我的责任,我也得做到。”
“我并不怪你,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有的时候,我自己都没有把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你,身为护卫我的人,有的时候得首先帮我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因为他们的安危,于我而言无比重要。”
“是,大人。”
……
她在屋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这些日子,因为她父亲的态度,她心里有无数的疑问。
而此刻,她只愿意相信。
江弦歌去了江月楼。
……
“所以,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你知道这有多冒险吗?”
“我知道。”
“我的确能救你,可是,如果我们暴露了,你仍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
“那你就不怕我出事吗?如果被他发现,我支了十万两去救另一个男人,他也不会饶我……”
“我知道,但是那时候你是我唯一的活路,我很绝望你明白吗?我相信你不会露陷的,你如此聪慧,睿智,这么多年你都从未失手……我指望你是对的……”
锦绸纱帐内,他躺在榻上,头依在她怀中,她靠着榻边坐着,双臂环着他的脖子,纤细柔软的手指从他的脸颊滑到他的下颚,轻轻抚弄他的胡须和鬓发。
“你不应该的,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正的稳当,要是真的出事,我保不了你,你也救不了我……”
江河川呼了一口气,他仰视着她,眼前面容清丽如画,眉眼如工笔勾勒,美丽而清冷,稍有岁月的痕迹,可那与生俱来的高傲骄矜,始终在她眼底眉梢。她似乎一直很远,也没法,像她这样出身的人总是离人很远,就算是对着亲密的人,也习惯用冷漠伪装出一层隔阂。
他早已看懂她,了解她,并深深眷恋着她在自己耳边殷殷软语的温柔,只要她还会出现在江月楼,那一切都不重要……
“我明白,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拿你冒险。”他道。
她垂面,亲吻了下他的额头,钗环作响,声音清脆,悦耳动听,“这次我原谅你了。谁让你刚经过生死大劫呢?我怎么忍心再指责你?这些天我一直想来看看你……”
他笑了,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我是没事……其实真正经历着生死大劫的,是顾青玄……说实话,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二十几年啊……我怕他死,又怕他要我死……我想去看他,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你一直以为你是最信任他的是不是?但其实,你是最不信任他的人,因为你最了解他,他也最了解你,你们是对方的后盾,却又握着对方最致命的弱点……”
“不。”他睁开眼,抬手触碰她的面颊:“事实是,他对我完全坦诚,而我对他尚有隐瞒,所以,我心虚,就是因为知道太多,我才感觉自己很危险……我应该是这世上他最应该忌惮的人……”
她道:“或许你的感觉是对的,你应该远离这个人,他才是危险的存在。”
……
江弦歌没有直接在江月楼门口下车,她让车夫绕到后门,停在江宅的后院外,她独自进自家府苑,下人见她回来,个个很高兴,不过就算是他们看见此时的江弦歌也都会觉得心疼,几日不见,她又消瘦了一圈,尚在病中,丫鬟们巴不得寸步不离跟着她搀扶她,就怕她被风吹倒似的。
她进入内院,就不要别人跟着了,往里走碰见了张领事,她向他询问江河川此时身在何处。
张领事跟她说江河川正在楼里招待贵客,应该过一会儿才能见她,而且他还没有立即去通报江河川的意思。
江弦歌看了看时辰,心中有惑,直接问:“父亲……在四楼的月华居对不对?”
张领事明显面色一滞,避开江弦歌的目光,摇摇头,“不……他在隔壁阳明阁……”
江弦歌不再多说,转身去往楼里,上了四楼。
四楼多是客房,白天很少有人住宿。月华居与阳明阁只有一墙之隔,而且两间互通,中间一道门连通两房,从两边都能锁上。
她之前疑惑过为什么要这样设置,江河川只解释说是为掩人耳目以作别图,而江月楼的确有不少更为隐秘的机关,所以她没有在意。
后来,她终于懂了,这两间房真正的用途……
她是想直接去阳明阁等江河川的,她知道自己这样或许就能直接撞破江河川的秘密。
然她尚有一丝理智,虽然病得糊涂,她还是忍住了冲动,路过月华居而没有停留,也没有进阳明阁,而是上了五楼,在茶室坐着,等待江河川。
终于,江河川见完他的“贵客”,从阳明阁出来了,一下楼就碰到早在那里等待的张领事,得知江弦歌来了,他又转身上楼,经过四楼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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