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顾本以为听闻他落水的消息,第一个上门探望的必是江河川,不料是江弦歌先到。
她到顾府时,三顾正在顾青玄的卧房中说话,见她焦急心忧地走进来,他们三人都笑了起来。
一瞧屋中暖炉烘香一家人谈笑风生的样子,江弦歌便知自己又是白担心一场,惊颤的心也总算安稳了,“伯父可有大碍?怎么会发生这么吓人的事情?我一听说,都吓坏了。”
顾青玄身披狼裘盖着被子坐在榻上,手里有一杯热气氤氲的甜酒,疏朗笑道:“无妨,遭这一点罪伯父还是挺得住的。弦歌是真有心了,还惦记着伯父这把老骨头,不像这两个没心没肺的,都只道我死不了,一点都不着急。”
顾清宁和顾清桓还在那笑,顾清宁宽她心道:“弦歌勿忧,父亲他何时做过无把握的事冒过无谓的险?父亲水性极好,就算真到湖里游一阵也不会有什么的。今日真正遭罪的是殷丞相……”
江弦歌倒杯热茶,替换掉顾青玄手中的酒:“喝酒伤身,热茶也能取暖。”
顾青玄欣然接过,端杯品茗,“能把弦歌这么快就招来了,可想这消息传播还是非常迅速的……弦歌,你猜猜,你父亲还有几时能到?”
江弦歌笑道:“我估摸一算,这就该到了。”
果不其然,她话一落音,门外就传来一声:“青玄老弟!”
房中四人一听,立时都大笑起来,走进房门的江河川见此景也稍愣了一下。
“好个顾青玄!就知道你死不了!”江河川也笑了,看到女儿在这里,更是高兴。
两家人又聚在一起叙话谈天,江弦歌将那些每想一下都是折磨的事情暂时忘却,只在一旁笑语添茶,把门一关,三顾与江河川坦然地议论商讨所谋事宜。
顾青玄掂着带有温度的木杯,若有所思,对江河川道:“河川老兄,我需要一个杀手。”
江河川想了一下,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打算,点头道:“好,我给你弄一个千凛派的杀手,老弟,你要知道,我这可是为你下血本了奥。”
顾青玄笑笑,放下杯子,对他拱手作势见了见礼:“江掌柜大恩,顾某感激不尽。”
江河川跟他嘚瑟了下,问过他用人的时间,就先离开了顾家,赶紧去联系杀手。
发现殷齐修他们在查河洛剑派之后,顾青玄就安排河洛剑派留在长安城内的高手撤出了长安,所以今日殷济恒根本无法得逞,而三顾也因此暂无利刃可用,只好再跟之前偶尔几次一样,让江河川联系做杀人生意的杀手帮派,买杀手行凶,为他们去除障碍。
江湖上杀手帮派数不胜数,而千凛派是最恐怖的一个,也是最贵的一个,他们只接最危险出价最高的任务,而且接了任务就必将完成。
千凛派的杀手管理规则极其严格,一旦入派就等于是交上了自己的性命,在每次接受了任务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杀人,而是“杀自己”,他们会服下定时发作的毒药,药量随任务所需时间控制,但凡没有在预定时间完成任务回去报告的只有死路一条。
……
顾青玄落水,染上风寒,当天便告病休假在家,暂停政事。
而他被推落水的事很快就传开了,长安城内,到处在传,当朝丞相已疯。
之前他装疯,别人看来只是一时的刺激,总会好的。
而今,他亲手推同僚下水,若不是真疯,就是谋杀。
所有人当然都愿意往好处想——所以,殷济恒是真疯了。
这事随着顾青玄的告假,在当天就传到了皇上耳中,第二天,朝上议论纷纷。
皇上下旨了,丞相心神紊乱神智不清,不宜理政,于国事有耽,于自身有误,特喻暂撤殷济恒丞相之职,收回相印,以待好转,再论还朝。
这道圣旨传到殷府,殷济恒与三子跪下听旨,晋公公宣读完圣旨,殷济恒接旨谢恩。
重重地大礼三拜:“谢主隆恩,效忠吾皇,天佑大齐!”
没有殷家兄弟担心的失控,他此时异常地冷静,冷静到让晋公公都觉得似乎传言有假。
最后交印,殷成渊取来相印交到他手中。
晋公公小心地对他言道:“请大人起印受检。”
殷济恒打开印匣,取出这块他拥有了不到一年的相印,他将沉重的大印捧在手中,手心贴合印章的刻字,彻骨的寒意从手心蔓延,凉得让他从心底开始打颤,凉得太过真实。
压死骆驼的是最后一根稻草,而压垮殷济恒的只是这块相印的重量。
年过半百的人,长期的精神折磨和身体上的煎熬,让他老态愈显,无论是再金贵的人家,都抚不平岁月这把看不见的利刃留在脸上和心上的刻痕。他深陷的双眼费力地睁大,越睁越大,眼眶红肿,眼中布满深深浅浅的血丝,僵直的目光从相印上,缓缓上抬,投向殷家府门内的高大照壁上,那壁上书有四个苍劲大字——千秋功业。
他看过一眼,阖上双目,心口一颤,吐出一口鲜血。
红色血点溅到相印上,殷济恒昏死过去,殷家兄弟惊慌地扑过来扶他。
晋公公在相印掉到地上之前先从殷济恒手中接过了大印,用黄锦拭过之后封进盒中,看了下嘴角带血的殷济恒,低头惋叹几许,遂向乱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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