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远思不知殷齐修到底看穿了多少,只是派人跟踪她就足以表明他对她是早有提防了。
她是这样想的,即使那个护卫说自己是受殷齐修指示在暗中保护她。
在那一日的慌乱逃窜中,她故作柔弱,然后趁那人不备,将他打晕,自己一个人逃走了。
她避开了顾清宁的算计,也摆脱了殷齐修的监视,遁去无影。
那个护卫回去向殷齐修复命时,殷齐修已被停职。他说出了那日他在暗处看到的一切。他的证词可以证明,刘应须的死因与殷齐修推测的相符。
可就算殷齐修知道了这些,他这时也没办法插手办案了,再加上,此事涉及卢远思,也就是他的元心,他若让这个护卫去作证录案,就必会把她供出来,而她……
他终是不忍心,他还有太多的疑问。
殷齐修被检举,他与元心的事也就捅到殷济恒面前去了,殷济恒大发雷霆,训他辱没门楣败坏家风,再说他还是因此丢了官位中了顾家人的招,殷济恒当然更气了。他可不敢说出他非但和青楼女子在一起,还让这女子入官署为官的事,不然后果不可设想……
顾家人的算计,父亲的训责,朝廷的压力,还有元心的失踪……
千头万绪的烦恼纠缠着他,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心中苦闷可想而知。
这些天,他一直一个人待在他的侍郎府中,若他真的被朝廷罢免了,那这座府邸都会被封锁,可以说这是他在这里最后的时日了。
晚间,他独自在府苑廊上踱步,思考着那些种种,前面的主屋卧房点着灯,内中却空无一人,原来的温柔缱绻之地,此刻空余落寞。
她到底是谁?她到底要什么?她会到哪里去?
这巍巍长安城,谁能给他答案?
无人知她影踪。
一转身,目光所及,长廊烛灯下,红色围栏上倚着一人。
她身形单薄,面色憔悴,蜷着身子坐在长凳上,手臂搭在膝上围住自己,一手无措地碰着自己的唇,目光无处安放一样向廊外飘忽游离,眼中满是迷茫和疲惫,像个迷路的稚童,透露出让人疼惜的脆弱与纯真。
她缩在那里,四处张望,最后凌乱的目光终是停在了他立的方向,与他眼中的深情相逢。
殷齐修脚步一顿,然后快步上前,在她旁边屈身蹲下,想说什么,又好像怕自己把她吓走,不知所措,分不清自己的喜悲。
“齐修……”她眼中浮上泪光,怯怯地靠向他,伸手去碰他的面颊。
听到了她的声音,他终于相信眼前并非虚幻,他握住她颤颤巍巍的手,问:“为什么还回来……”
她说:“因为……我无处可去……”
他将她冰冷的双手拢在自己的手心,用自己体温去暖化:“那当初为什么要逃走?你知道的,我不会伤害你……”
“因为我太害怕了。”她靠进他怀中,小心地试探他的态度是否有变。
“齐修,你早就怀疑我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就问吧……”
他说:“若我问了,你都会告诉我吗?”
她回应:“会的。”
“那我能不能相信你告诉我的一切?”
卢远思心中一顿,她的确准备了一大套应付他疑问的说辞,却没想到他会看得这么透,这么明了她……
她勾唇苦笑一下,离开他的怀抱,看着他,道:“不要信。”
殷齐修双瞳中有破碎的水光,看得她真心酸涩,她也不忍了,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继续。
她垂下眼帘,不再承受他受伤的目光,倾身靠向他……
……
“如果我肯定地告诉你,此案就是与顾家人有关呢?”
“你如何能肯定?”
“我不想骗你,所以我可以跟你说的都是真的,刘应须的死……是顾清宁想灭口……并且,把我引出来,把他的死栽赃到我头上,置我于死地,顺便陷害你……幸好我及时逃开了,没有在明面上卷进这案子里,所以,就是他们,姓顾的是逃不了的……”
她说着,见殷齐修似有犹疑,于是问道:“这案子你会继续查下去的吧?”
殷齐修道:“我自然是想查个水落石出,与顾家人死磕到底,可是……我已经被停职了……”
她嘴角稍弯,露出傲然一笑:“但我没有被停职啊。”
“你……”他终于看清了她回来的目的。
回想着整个案子的经过,想着顾家人的样子,忆起那些往事,她不自觉地露出恨意,眼中有更为坚定的精芒:“是啊,我依然是刑部署员不是吗?我会回到官署去,继续做侍郎廷主笔,参与查案,把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你还要回去?你就不怕被顾家人发现吗?”他直接问出。
原来他已知道自己在躲顾家人……卢远思抬眼心虚地看他一下,而后装作若无其事,接着道:“我不会与他们碰面的,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只是知道我在刑部待过而已,不然御史台检举你的时候,就不会只指出你嫖妓这一桩罪过了……”说着她感觉有些异样,抿抿唇继续道:“不能让人知道我回到你身边了,不然……你父亲定不饶你,我只能以男装示人,在官署中当一个不起眼的小署员,这是最好的出路……”
殷齐修松开臂弯,抽出被她枕着的胳膊,侧过身背对她躺着,自己缩到榻边去了:闭上眼,“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就这样吧。”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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