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桓不知为何,就觉得问此话的她尤为温柔,乖顺地点头:“吃了。”
何珞珂依然面无表情,“那就再吃一粒吧,嫂嫂说这药还有些解酒的功效。”
说着她就放开手,转而探向他的衣襟,从他衣中摸出一个葫芦形小玉瓶,这是她为他准备的,方便他随身携带,这会儿见他果然挂在脖子上贴身带着,不觉间露出笑容,打开瓶塞,倒出药丸,反手塞进他口中,又把小瓶盖好重新塞进他怀中,动作干脆熟稔,一气呵成。
顾清桓咽下药,晃过神来,看清她近在咫尺的面孔,那双大眼有明显的血丝,眼眶都有些红肿,料想她定是哭过,而开口问:“你还好吧?你嫂嫂……”
她耸肩作无谓状,“我很好啊。家中双亲痛断肝肠,哥哥又……这个样子,我再不撑着点,嫂嫂怎能放心……”
她说此话的尾音都有些打颤,又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一般,转移话题,故意强硬地训他:“你都这样了,还敢喝酒?是不是不想要命了?嫂嫂的药是让你好好活着的,不是给你勉强续命再接着自毁的!你明不明白?”
顾清桓怔了怔,点点头,“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事的……”
何珞珂打了下他的手,连忙道:“谁紧张你了?我只是不想我嫂嫂的病人被自己作死了……”
他苦笑自嘲道:“放心,几杯酒而已,我不会这么容易死,再说生死有命,凡人岂能趋避之?天道无常,人世多辛,我们又能留住什么?”
何珞珂蹙起细眉,声音沉了下去,看着他,眼中光芒闪烁,“就是因为已有太多人间留不住,就是因为已有太多无能为力,我们才应该更用力地去挽留我们能够留住的,去争取我们能够取得的一切……”
……
谁家女儿花嫁?长安路上迎她。
江弦歌出嫁了。当日,天未拂晓时,她就开始对镜理红妆,丫鬟将她的凤冠金钗一一奉来,她却让她们先出去了,独处于屋内。
长发垂肩尚未拢起,她与镜中的自己对视,手抚绫罗锦绣嫁衣,失神许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在做最后的自我劝说,尔后更加勇敢地接受这一切,自己选择的一切……
门被人推开了,又关上。她没有回头,只露出微笑,眼底眉梢洋溢起一个寻常新嫁娘的羞涩喜悦:“棠欢,我准备好了,给我梳妆盘发吧……”
那人走向她,在她身后凝视镜中的娇颜,道:“可是我不想你成婚啊。”
“我是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
江弦歌听到这陌生的声音,惊诧而回首,只见一素不相识的姑娘走了进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双手直直背在身后,年纪不大,而有一种不可违逆的强势气场。
那姑娘打量着她,勾起唇角调皮地坏笑着:“江家小姐,长安第一美女的名头真不是浪得虚名啊,如此美人,怎能便宜了别人?”
“你是何人?”江弦歌迅速恢复镇定,问道。
她撇撇嘴,向江弦歌踱步靠近,一蹦一跳地,骄傲道:“你甭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是来帮顾清桓抢亲的就行了。”
“清桓?”江弦歌觉得非常莫名其妙,她相信顾清桓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他怎么会让你来……”
“切~那家伙才没这本事让我来帮他呢,只会哭啼啼地为你买醉,婆婆妈妈的一点儿都不干脆……”那姑娘拿出藏在背后的东西,原来是一捆麻绳,对江弦歌扬了扬。
江弦歌有些慌,连忙道:“姑娘,你不要这样,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能看出你并无坏心,是在为清桓着想……可是你这样太莽撞了,清桓他定然不想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想?他是这世上最不愿你嫁于他人的人好吧?”她向江弦歌逼近,捋捋绳子作势要捆她。
江弦歌坐下,对她道:“因为我了解清桓。”
这一句话便让她滞住了。
何珞珂一愣神,只觉得自己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傻事。
对啊?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是他什么人?凭什么帮他做这么重大的事?
眼前这个女子了解他,并被他心心念念放不下,自己挤进他们之间又算什么呢?
江弦歌是多么善于感知人心的人啊,在她稍有犹疑之时便看出她的不对劲,想了下,放松下来,转而柔声道:“姑娘,你究竟是何人呢?为什么要替清桓来阻我成婚?”
何珞珂听她温声细语,又看她这倾国容貌,一瞬时心中不知该作何想?只抱着麻绳,瞪着江弦歌,倔强道:“不用你管。”
江弦歌反而颇有兴趣地打量起她来,并无责怪她的意思,思考一会儿,又说出一句让何珞珂心颤的话:“你一定很在乎清桓。”
何珞珂一听此言,立即跳脚了:“谁在乎他了?只不过看他对我哥哥有恩而已,而且我差点送了他的命……”
江弦歌笑了,为顾清桓感到高兴,她毫不躲避地直视何珞珂那一双灵澈的眼睛,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清桓之间的事了,也知道清桓对我的情意……”
不待她说完,何珞珂抢着道:“是啊,我都知道,他对你可是一往情深,你却要嫁给别人,我都为他气不过。”
“只是气不过吗?”江弦歌突然问道:“难道不是为他感到心疼?”
何珞珂哑然失语。
江弦歌走到她面前,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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