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别来无恙啊?”
卢远植悠然地自斟自饮,听他们来了,只微微侧目一瞥,轻笑一声。
顾清玄当即有一种千方百计终是没有躲过的宿命感,立在门口,默然不语。
卢远植倒了两杯酒,一扬袖,他们身后的门嘭地紧闭,于是三人共处一室。
卢远植望向殷济恒,道:“殷大夫,来,喝一杯吧。”
殷济恒强作镇定,上前,坐到他对面,若无其事地笑道:“相国大人不是身体有恙辞朝休假吗?如此看来,病是大好了吧?”
卢远植冷冷地扫他一眼,转面看着伫立在一旁面色沉着的顾清玄,阴鸷地笑起来,指指着顾清玄道:“病?老夫是有病,老夫的病就是他啊!顾清玄!一直都是!”
原来他一直都清楚,告假是假,隐在暗处探明一切才是真。
殷济恒内心惶恐,卢远植这一出面实在太突然,让他不知所措,真是方寸大乱。
而他就是想让他们完全乱了方寸,才给他们这个“惊喜”……
顾清玄却容色不惊,揣着手,走近了几步,冷言道:“相国大人真是太抬举顾某了。
卢远植冷哼一声,轻蔑道:“可是你实在太不识抬举了!”
“殷大夫你也是!老夫欲与你结盟,你却选了他?但是你哪能想到,从荀高阳一党获罪之后,老夫就一直密切注意着你,然后我发现了什么?呵,你竟然还是与顾清玄搅在一起了!”
“顾清玄啊顾清玄,老夫容你苟活于世,你竟不知足?还四处勾结陷害我卢家!要挟我卢家礼侍在上元节朝贺时御前行刺,这主意是你出的吧?”
顾清玄不语,暗自揣度他到底查清了多少。
殷济恒毕竟是心虚,听他这么一叱问就有些慌神了,也知道此时不宜多说,试探他道,“相国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冤枉了人可不好,指罪也得有证据吧?”
“放心,殷大夫!老夫不会冤枉他顾清玄!也不会冤枉你!”卢远植坦言道:“老夫之前还是小瞧大夫了,要不是加以提防,还真不敢想殷大夫你竟敢,与我卢家为敌!”
殷济恒手指都颤了起来,阴着脸道:“相国大人不要妄言,还是先拿出证据为上!”
“好!老夫就让你瞧瞧你要的证据!”卢远植一拍桌,仰面笑了几声,提高音量,对外面的人喊道:“抬进来!”
继而门被打开,四五个黑衣人抬着两口大箱子进来了,又把门关闭,他们没有退出去,而是接着开箱。
然而这箱子中的东西并不是静止的,在开箱之前他们一直可以听到碰撞箱壁的声音。
箱子里不是什么物什,就是两个人。
不是别人,而是二十几天前,他们筹谋御前行刺之前,挟持的卢家礼侍的家人——相国府下人罗东的妻子与儿子。
他们为出后招,一时犹豫,将人质关押至今,藏得极其隐秘,负责调查搜查得又是他们自己人,以为万无一失。
他们也想过,这对母子不一定要死的,因为他们的人一直让人质以为背后主谋是卢远植,随着刑部调查的深入,他们甚至可以放出这对人质,让他们出面指证,帮助他们陷害卢远植。
然而……
那个年轻妇人与那个八岁的小孩被绑着手脚堵住了嘴,站在箱子里惊惶地颤抖着,事到如今,他们都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怎样残忍地利用了。
卢远植看着惊诧惶恐的殷济恒,肆意地大笑起来:“好个刑部侍郎,不愧为大夫之子,真是诡诈!接案至今,非但不尽责查案,还故意隐瞒线索,帮幕后主谋挟持人质,这是何等的罪过啊!恩,你们藏得还是挺好的,真让老夫安插在刑部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
“原来你一直都清楚……可是!那也是你相国大人折辱我殷家在先!骗老夫联姻,却出尔反尔!”殷济恒明显认输了,颓唐地垂头,想为自己找理由,这事的后果毕竟太过严重……
顾清玄在卢远植面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苦笑饮下,对他道:“是顾某低估相国了。”
卢远植更加恼火,一拍桌,对他吼道:“顾清玄!你死到临头了!这次,这次,老夫绝不放过你这祸害!”
他对上卢远植的眼睛,轻蔑一笑:“可是你又能如何?你如何证明这件事与我有关?我能想到这一条诬陷之计,定然是也想好了后路,卢相国,顾某掐指一算,觉得自己还能多活几天。”
殷济恒终于明白,这种关头,自己就成了顾清玄的挡箭牌,他周密谋划,事情败露,牵连最深的不还是受他鼓动而买凶设局的自己吗?
卢远植与顾清玄对视,目光阴狠,沉沉地点头:“是啊,你设的好局,让老夫能耐你何?即使戳穿一时也没法拿证据治你的罪……但是,顾清玄,你知道坐到一国之相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吾之令即是国之令,我能轻而易举置你于死地,真要越过法度草菅人命又何妨?只要我想,就能让你,哦,包括殷大夫你,都走不出这间屋子!”
说着,为了验证自己这话似的,他眉目一转,手掌一扬,向那些黑衣人示意。
那些黑衣人立即拔刀,却不是对顾清玄与殷济恒下杀手,而是残忍果断地用锋利的刀刃划过人质的脖子,那一对母子终于结束了惊惶,在恐惧中颤栗地死去。
他们的血喷洒而出,溅到顾清玄与殷济恒的身上,死不瞑目,四只眼睛直瞪着座上三人。
殷济恒被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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