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屋内点着的几盏蜡烛还没有燃尽。斑驳的烛光倒影在女子的床榻边,烛光之中带着一丝暖意。
女子纤细的手自然地垂在床榻边,抬头望着床上晃动的流苏,辗转反侧之间怎么都没了睡意。
此时的风,从窗子的缝隙之中钻进屋内,窗子被风吹得“吱吱”作响。
长歌原先本是疲倦不已,但是一想起白天的事情。灵光寺悟虚大师说的话,前世的故人赵婆婆,还有遇见洛忱,这一幕幕都在长歌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生即是死,死亦是生。”
长歌在心里思索着这八个字,重生就像是从一个噩梦掉到另一个噩梦,只有长歌自己一个人记得前世那些痛苦的事情。
那些挥之不去的寒意,自己因何而死,又为何而生呢?
长歌侧头看向屋外的月亮,今夜的月色很美,一轮皎洁的月挂在天上。月明星稀,倒是比屋内的烛光还要亮堂些,斑驳的树影随风摇曳着。
“谷雨?”长歌唤了唤,门外久久没有传来回应声。
长歌仔细一想已经是深夜了,于是也就不打算再打搅到她们了。
长歌掀开帘帐,光着脚走到床榻一侧的木施边。从上面取下一件软毛织锦披风,不经意之间,不小心把睡前换下来的锦裙蹭掉。长歌捡起裙子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一个香囊。
长歌把锦裙搭在木施之上,又重新蹲下身子拾起香囊。长歌把香囊拿在手里摩梭,上面有些硌手。仔细一看,才注意到香囊应该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坏了,杂乱的线头搅在一起。
长歌将香囊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这个香囊应该不是她的。
而且香囊看着样式应该是男子佩戴的,上面绣着几朵云的形状,仔细一闻还有着淡淡的竹香。
香囊坠着一条穗子,长歌顺手把穗子捋顺。
奇怪?这个香囊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
而且这个香味,似乎隐隐约约在哪里闻到过?
思来想去,长歌也想不出为何觉得熟悉?回忆起今日遇见过的人,长歌想到这个香囊应该是洛忱的吧,那上面刮坏的线头,也极有可能是雪花的爪子弄坏的。
这一切都有了解释,应该就是在灵光寺的时候,雪花不小心把香囊掉到长歌的衣服里了。
长歌拉紧了披风,走到梳头桌边的凳子上坐下,顺手把香囊暂时搁到了梳头桌上。
长歌的眼神划过铜镜,空幽的眸子看向铜镜中的自己。长歌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于是女子探手拿起桌面上放着的象牙镶嵌的梳子,将头发理顺了些。
稍稍挽了挽头发,长歌想着反正也没了睡意。这样安静的夜晚倒也适合出门走走,正当长歌起身准备离开屋内。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长歌回过头看到梳头桌上的香囊。鬼使神差之中,又重新走到梳头桌边,拿起了香囊放在手里。
屋外寂静的夜,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长歌绕过走廊,径直走到了凉亭里,坐在小凳上。
徐徐的微风,吹动着长歌的鬓发,没有挽紧的青丝掉出了几缕。
长歌不知不觉喃喃地念出洛忱的名字,忽地,微风吹来香囊的香意更甚。
长歌的意识,渐渐飘到前世的一个仲夏夜的夜晚,好像在那个时候她曾经也闻到过相似的味道。
当时的夏夜带着一些闷热,满眼的绿意,一望无际。
长歌拿着一把轻罗小扇,坐在草地上,仰头看着天空中闪亮的繁星。
没有人知道那一天长歌为什么难过,好像离开了天机阁之后,再没有人会清晰地记起长歌的生辰。
长歌的眼眶渐渐湿润了,委屈,落寞,甚至带着一丝期待。
夜晚里的蝉鸣,波光粼粼的湖面,原本繁星点缀的夜,突然漫天的萤火虫扑来。
长歌起身,看着围绕着她的萤火虫,一点一点像是流光。女子伸手拢过去,摊开手就是几只散发着微光的萤火虫。
女子破涕为笑,好美的夜景,好特殊的礼物……
长歌永远记得那一夜,不知不觉等到她抬头望去,长歌看到了萧玄华。长歌之前总是和萧玄华暗示她的生辰,她还以为这一切的惊喜是萧玄华准备的。
虽然长歌明白,但她还是固执地把这一切和萧玄华联系起来,只要那个男子愿意为自己做一点一滴都是极好的啊!
如果说前世的顾长歌可以自欺欺人骗自己那是萧玄华,现在长歌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那只是一场意外吗?一个美丽的意外?
长歌仿佛记起:当时的风里就带着这般的竹香,夹杂在漫天的萤火虫之中,一点点在长歌的记忆之中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当时是洛忱吗?
长歌脑海里有关前世洛忱的记忆就像是影子,朦朦胧胧的怎么都抓不住一般。
长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种香气也太普遍了。自己怎么会把它,把那一夜和洛忱联系起来呢?
然而前世那一夜远远的桃树之上,有一个男子藏在树枝间,怀里抱着一只猫。
“雪花,你看她笑了。”洛忱看着怀中的雪花,理了理雪花的毛发,嘴角自然流露出一抹笑意。
雪花幽深地瞳孔在黑夜发着绿光,陪在这个孤独的男子身边,远远地注视着顾长歌。
可能在前世长歌遮掩的记忆之中,直到死去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到她的生命之中还有这样一个影子。
这道影子,看着她在闹,在笑,会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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