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前得到的信息而言,晋省大举营造能源林的计划几成定局。
而对嘉谷来说,服从政府与国家部委的规划,扮演技术服务角色,无疑是最省心的。
但当齐政不希望看到能源林变为晋省的另一个“煤炭产业”后,嘉谷需要面对的形势变得复杂起来。
晋省有什么?国人普遍印象中,除了煤炭,晋省真是一无所有。
煤炭产业与其他产业不同之处在于生产门槛低,挖就能赚钱,那么谁来挖呢?关系硬的挖,拳头硬的挖,直接后果是权力寻租。
到了最后,谁的拳头有国家的硬?
因此晋省百强企业中,有80家是四大传统支柱(煤炭、焦化、冶金和电力)企业,而百强企业营收的90,是国企贡献的。
同时,在政策、资本都向国企倾斜的情况下,民营经济没有活力,很多直接是依附大企生存——这甚至比东北地区还夸张。
某种程度上,能源林也相当于一个“油田”,只不过是一个对环境更友好,同时也对环境要求更高的“绿色油田”。
能源行业本身的复杂性,注定会造成很多的不确定性。马定文在林业生产管理上是一把好手,但对于战略布局并不敏感,于是齐政招来了战略部部长丁显。
事关一国的战略投资计划丁显都做过,说话也有了高屋建瓴的意思:“别说,现在还真的是投资晋省最好的时机。”
“官场的肃清让投资环境都清明了不少;战略上,晋省在对外开放试点、守疆卫海没有大的存在感,但在能源经济创新、经济结构转型及国企改革、创新社会治理、优化生态环境等方面有相当的发言权。晋省的动态比较优势在传统的能源工业升级——传统能源领域绝对话语权、区位优势——中部枢纽,劳力价格、陇海并行线,西部开发桥头堡、土地资源——因为落后而便宜……”
“难得可贵的是,煤炭经济的下行,让各级政府都抓耳挠腮追求新产业投资,以帮助解决当地的就业问题。能源林计划可谓是恰逢其时。”
至于类似“晋省以后还行不行?”、“没了政策,没了煤炭,晋省的出路在哪里?”这样的问题,丁显是嗤之以鼻的。
1945年,一片废墟的岛国和德国出路在哪里?
1955年,刚刚结束半岛战争的南韩的出路在哪里?
1965年,刚刚被马来西亚逼出国门的新加坡出路在哪里?
1976年,尚未走出阴霾的中国的出路在哪里?
但这些被外人甚至他们自己都看衰的地区和国家,现在都直挺挺地站在世界上,发着自己的声音。
没有什么地儿是不行的,关键是人民的选择靠不靠谱。
齐政点点头,开始说出自己的意见:“能源林计划,大概成了晋省的‘振兴计划’。但我想说,一个生命体的生命力是来自内部,所有没有从内部唤醒群众主动性的振兴计划都是伪命题。没有什么比分润利益更能凝聚人心的了。”
丁显想了一下,抓到了齐政的重点:“您是说,像我们的合作社体制一样,让更多民众从中得益?”
“对。”
“这样的话,我们可是要得罪人的。”丁显略作思忖,就提醒了一句。
齐政笑问:“得罪谁?”
“别的不说,要投入真金白银的能源企业肯定一肚子意见。”丁显摊开手:“想一想,他们愿意与嘉谷共享利益,是因为离不开我们的技术,但凭什么要让不相关的人插一脚?”
承包山林最大的风险就是投资周期长,特别是在林木成材产果之前,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这注定是普通民众玩不转的。
“想想好像有点,再想想,好像也没啥。”齐政哈哈一笑,道:“这就是能源林不同于煤矿或油田的地方了,能源林‘产油’虽然理论上永不枯竭,但产量相对也不稳定。起码,要想高产,管理者是要投入相当感情的。”
丁显琢磨了一下齐政的说法,不由得点头赞同。
投入感情种树,听上去貌似有点扯淡,但以嘉谷丰富的农业管理经验,这一点是得到了充分论证的。
不比冷冰冰的煤矿或油田,只需面对冷冰冰的机械——能源林是有生命的,而生命是需要用心呵护的。
这跟养小孩是一个道理,有吃有穿当然也能养大,但精心培养,才能培育出出类拔萃的后代。
无论是种树还是养小孩,没有投入感情的人,是做不到用心呵护的。
所以,齐政做的“扩大利益受众”决定,可不仅仅是为了社会公平,还关乎能源林的未来。
问题是,能指望脑子里只有“黑”、“金”两种颜色(煤与钱)的能源企业,理解这个听上去有些扯淡的道理吗?
齐政正容道:“有些人,得罪也就得罪了。要做成事,哪有不得罪人的。就按我说的做计划吧。”
“我明白了。不过,我觉得,这也未必没有转机,谋划好了,或许我们能做到两全其美。”丁显深思熟虑后,认真道。
齐政是不怕得罪人,但做下属的,不就是为了给老板查漏补缺吗?所谓和气生财,能少得罪些人,还是应该尽量少得罪人。
“你有什么想法?”
“无论是能源企业,还是政府,对能源林计划扩大利益受众可能有意见,无非是蛋糕做得还不够大,只能尽量多的扒拉到自家盘子里。但只要将蛋糕做的更大,多一两个人分享,也不会有人难以接受了。”
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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