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太守府上下郡吏,全都没预料到此事发生。不过惊诧过后,便饶有兴致地看向何瑾,等待着他处理此事。
何瑾见状,当然不能让这些郡吏们失望。
当即目视麾下部将,期望有个脾气火爆的站出来,呵斥起年轻人。然后他再落井下石,让这位年轻的郡吏,好生品尝一下社会的毒打。
然而刚才范先、卫固二人接连挑衅,怒不可遏的部将们,都被他一个眼神儿给瞪了回去。现在就算清楚看到他在拼命眨眼,也都摸不准他的意思,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时候,何瑾就感觉他们主属之间,真的很缺乏默契。
无奈,只能自己一拍案几起身,大骂道:“黄口小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本太守乃相国亲自上表朝廷,由三台任命的一方牧守,由得你在此污蔑辱骂!”
说完,才想起还不知道这人身份,又补充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姓甚名何,在府中又担任何职!”
这话落下,部将们才一个个如梦方醒,张辽第一个跳了出来,大喝道:“大胆孺子,竟敢辱我主公,不知死活!”
随即吴匡、于禁、董访、鲍韬四人也站了出来,对着那年轻人斥喝。
只是毕竟不是科班出身,演技实在有待提高。比如于禁那声‘不得无礼’的责骂,有气无力的,跟请求差不多。
而这些人,都还算是好的。
如高顺、韩浩、鲍信、臧洪这些脸皮薄的,愣是都没站出来.......
可没想到,那年轻人倒也硬气。
眼见几名杀人不眨眼的猛汉跳出来,咬牙切齿杀气腾腾的,竟毫无惧色,反而还继续破口大骂道:“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公,便有什么样的部将!尔等如此是非不分,逢迎媚上,还知何为耻乎!”
顿时,何瑾便清楚看到,张辽、吴匡、于禁、董访和鲍韬这几个争气的,竟然......还羞愧地脸红了。
也就在此时,一位中年文士装扮模样之人入堂。
看到此情景,当即匆匆走上前来,连连向何瑾施礼赔罪:“太守休恼,太守请息怒。此子年少不经事,脾性耿直,一时冲动才冒犯了使君。”
何瑾看向这中年文士,一眼便认了出来,此乃河东郡丞王邑。
太守之下,第一副手便是郡丞。秩六百石,铜印黑绶,辅佐太守综理郡政,太守缺位或不能理事时,郡丞可代行郡守职务。
和何瑾一样,王邑也是由朝廷直接任命,空降到河东的。
他出身凉州北地郡,早年曾师从故太尉刘宽,故而仕途宽广。做了几年离石长后,又到这河东做了郡丞。
此人的情况,暗影密探自然也打听了。
在河东太守空缺的一年多里,一直代理河东郡政事,已然算是扎根了。而风评也不错,与地方豪族相处的很好,办事也比较勤恳。
只是没啥魄力和实力,化解不了太守府的痼疾。但总体而言,算是一位为民务实、奉公守法的官吏,充当着和事佬和润滑油的角色。
“哦......原来是王郡丞。”
二把手都开口了,何瑾自然想着就坡下驴,摆手道:“本太守雅量宽厚之人,自不会与他一般见识。适才,不过吓一吓他而已。”
说着,就摆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神色,等待着那年轻人赔罪。然后,事情也算揭过去了。
可没想到,那年轻人真是个牛脾气。
在王邑都拉了他好几遍袖子后,仍一副怒气难消的模样,不肯向以何瑾为首的无耻恶势力低头。
场面,一下就僵住了。
何瑾的眉头,也忍不住微微扬了起来——虽然他城府很深,毕竟也是有情绪的人,此时此景难免有些不悦。
也就是此时,一位始终默默关注事态发展的年轻人,此时眉色一毅后,便忍不住站了起来,对着何瑾深深一礼道:“使君,贾书佐心直口快,实乃无心之过。”
“在下与贾书佐有些交情,又与使君有些渊源,就请在下替贾书佐向使君赔罪了。”言罢,深躬一礼后不起。
何瑾这下越发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了:一个看似冒失的年轻人,如何值得王邑和......等等,这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又乃何人?
还说跟自己有些渊源?
一遇到这种渊源问题,他下意识就望向了自己兄长。何咸见状也仔细看了那年轻人一眼,随即才认出来的样子,道:“可是毌丘都尉之子?”
“正是在下。”那年轻人便又向何咸施了一礼,显出极好的家教,道:“不曾想,大公子还记得在下。”
而此时,何瑾也不用便宜哥哥解答了。毕竟毌丘这个姓氏,实在挺罕见的。
这人假如他猜得不错,便乃河东太守府的五官掾,毌丘兴。
五官掾的地位,只比功曹史低一些,是太守的左右手,犹在主簿之上。这个职务主管祭祀,看似权力不大,却有另一个权力,便是当功曹史缺或其他各曹员缺时,可署理或代行其事。
而河东毌丘一族,在河东虽是大家豪门,但乃新兴家族,与卫氏和范氏这等百年以上的世族没法比。
不过,毌丘一族在河东的风评,那是真心不错。跟卫固那等敛大财、施小利,邀买人心相比,是真心实意想着造福乡里,甚得百姓们的爱戴。
至于毌丘兴说的两家渊源,便是他的父亲毌丘毅,在何瑾的便宜老爹麾下,担任过都尉一职。
而此时又出了这么个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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