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霖离开西格罗的时候是秋天, 山谷里遍布着深深浅浅的红色野草。
这种野草是西格罗的一种作物,长到一定高度,草尖就开始变红。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低矮的青绿色,这让远处的那座石堡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除去葛霖在幻境里的一年时间,仔细一算,葛霖发现自己被大猫绑架到西格罗, 已经有将近十个月了。冬去春来, 按照地球历法,现在正是四月暮春, 山谷里除了野草, 还有一些葛霖没有见过的鲜花, 星星点点地绽放着。
风一吹, 摇曳生姿。
石堡的多层平台上竖着金红色长幡, 随风飘荡。
“喵!”嘉弗艾兴奋地叫起来。
它的玩具,可以缠绕尾巴的长幡,每天路过都能蹭几下!
众人起初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听到葛霖的叫声后都震惊了。
西莱大陆是一个平面, 这里的人从来没有朝一个方向走, 最后回到原点的事情。脑袋都是懵的, 根本反应不过来。
“幻境?”
如果是幻境的话, 它太清晰了。
如果他们已经进入幻境, 这是什么样的幻境,还能把狂暴的魔法元素挡在外面?
老库萨下意识地转头看身后。
那景象非常壮观,涌动的火焰、水流、飓风都在徒劳地挣扎着, 它们并不是被无形的屏障挡住,而是齐头并进,然后都卡在了差不多的位置。
有的距离老库萨近一些,有的稍微远几步。
魔法元素就像是孜孜不倦冲撞障碍物的地行龙,不会拐弯,硬着头拼命使劲。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格兰特神情凝重。
“这是怎么回事?”亚戈隆惊慌失措地说,它没有察觉到任何精神魔法的痕迹,这里不是幻境,而且幻境也挡不住狂暴的魔法元素啊!
葛霖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
西格罗与世隔绝,葛霖也没见过春天时的山谷,除非这个幻境的记忆载体是战神伊罗卡。可是伊罗卡会这么轻易中招吗?
所有人都紧张地准备好了咒语或者武器,以防忽然出现的敌人。
嘉弗艾在伊罗卡肩膀上兴奋地叫喊着,当它发现城堡里没有动静时,伸出爪子就去扯禁魔项圈。
“等等!”伊罗卡按住了自己的猫。
他抱着嘉弗艾,缓缓靠近山谷。
石柱废墟铺在伊罗卡的脚下,这些建筑的材料比席瓦南德要精致许多,石雕的本体像是一种宝石原石,衣服雕纹里透着幽幽的蓝光。断裂的廊柱压着破碎的图腾,碎成粉末的魔法晶石,为废墟染上了别样的色泽。
葛霖忽然心里一动,他感到这幅画面与伊罗卡十分相配。
曾经的荣耀,人类心中至高无上的神殿,在“潘森德尔的毁灭者”脚下,只是一堆任人踩踏的碎石废墟。
神是什么?
他们不能庇佑人类,即使想这么做,也忙不过来。
人类需要的是神,还是一根精神支柱?没事的时候,神就是信仰,当遇到不幸时,神就是一个可以推卸责任的方向。为何他们虔诚地祈祷了,神灵还是没有眷顾?
神说一切恩泽来源于他,既然要这么说,神殿要这样宣扬,信徒们当然要把不幸的来源扣在神灵的头上。哪怕是摔了一跤,或者丢了个钱包呢!
众神不愿意受到信徒的责难,他们也不把人类放在眼中,那么不幸的源头究竟是谁呢?神殿要给信徒一个交代,那么就树立一个敌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位强大的、可恶的邪神,与你们的信仰为敌!
灾难成为神典记载的一页,壁画永远篆刻着战神之名。
一千年后,潘森德尔的毁灭者,终结了那个荣耀与辉煌的众神时代的人,重新出现在这片废墟上,脚踩着至高无上的庙宇殿基,踏过祭司们虔诚捧起的图腾,没有半分怜悯,也不会低头看一眼,试着分辨它们曾经的模样。
“葛霖?”
塔夏奇怪地喊了一声,他没有丝毫想法,跟着伊罗卡走入废墟。
老库萨就不一样了,他久久地凝视着这片断柱残檐,同样感叹。
——北方荒原的尽头,是众神领域,进入这里,就有成为神灵的可能。作为冒险者公会的法圣,老库萨无数次读过这段记录,他早就放弃了更进一步的念头,只想复兴风族。谁能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以这种方式,来到潘森德尔呢?
这里没有高大雄伟的神殿,也没有成神的方法,反而牵扯到千年前众神的行踪,与这场涉及到两个世界的重大危机。
“是空间裂缝。”伊罗卡先是低头听了嘉弗艾的叫声,随后用神力试探了一下前方,表情严肃地对着众人说。
“裂缝?丹朵出现的那种?”
格兰特想到了夜神阿菲曼神念自爆,把嘉弗艾从西格罗引到丹朵港的事。
“裂缝……”
葛霖立刻紧张起来,他担心的就是裂缝,众神是经过魔法环流,“自然”进入地球的。众神从地球送回来的人,也是经过魔法环流出现在丹朵。
葛霖被大猫掳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这种身体泡在一条“河流”里的感觉,只感到强烈的晕眩,然后失去了意识。
西格罗的空间裂缝是不正常的,是海蜥长期冲击这片海岸的恶果,作为世界的边缘,又是最先受到世界云墙影响的地方。如果两个世界之间的屏障出问题,那么第一条裂缝很有可能就在西格罗……
葛霖忽然想到,西格罗是世界边缘,潘森德尔也是啊!
“死神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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