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质虚弱,平日里连深呼吸都不敢,会牵扯得心肺发疼。这时心火拱起来,胸口闷得生疼,他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眼底有愤怒,有委屈。
他乃侯府嫡长子,本来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却沦落得连府里的下人都同情他、怜悯他。
就听得身边响起簌簌声响,他的新婚妻子坐了起来,越过他,就要下床:“我不是怕被你连累。夫人待我不错,看在那两匣子珠宝的份上,我也得替她照顾你。”
侯夫人为什么待她好?不就是想让她待她儿子好吗?她收了人家的东西,总不能撒手不管。
“不许去!”手腕被抓住,力道居然很足,于寒舟转过头,隔着昏暗光线看着他模糊的轮廓,他此刻的神情看不清楚,只强硬地重复:“不、许、去!”
于寒舟想了想,点点头:“好。”
身体不舒服,就要看大夫。但他心里抵触,这时叫人进来不是最好的做法。
他见她同意,便放开了她。于寒舟回到被窝里,却没有躺下,而是拥被坐着,低头看他:“你平时晚上不舒服了,也不叫人吗?”
他没说话。
于寒舟便又道:“你经常不舒服吗?”
贺文璋此刻并不想跟人交谈,他原本只是头痛、胸口闷痛,这时就连浑身的肌肉都开始抽痛,情绪更加不好:“你能不能闭嘴?”
于寒舟察觉到了,并不跟他计较,人生气的时候最忌讳憋着,便是正常人憋狠了尚且要生病,何况是他这样体质弱的人?
她屈指敲他额头上:“好好说话。”
黑暗中,贺文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你刚刚,敲我?”
他太过震惊,就连满心的愤怒和火气都滞涩了片刻。
“谁叫你凶我?”于寒舟道。
贺文璋并没有察觉到她在故意引他说话,他听了她的话,不由得生出些歉疚。她没做错什么,只是在关心他,他怎么能跟她发脾气?
“对不住。”他努力压下情绪,“我这会儿不太想说话,你困了便睡吧,不必理我。”
于寒舟虽然有些疲倦,却还能撑得住,便又说道:“你和你弟弟,真是难兄难弟。他这会儿趴床上,估计也痛得睡不着吧?”
贺文璋并不想聊天,他开始觉得娶妻是一件很烦的事,他不想同她说话,却又不能无视她。谁叫她跟他睡一间房,一张床?
胆敢撵她出去,或者分房睡,侯夫人一定要忧心了,这不是贺文璋想要的。
他有点烦,不得不耐着性子道:“你若是睡不着,去拿本书看?”
做点什么都好,别烦他了行不行?
“不想看。”于寒舟道,“这么不耐烦同我说话?那我拿一颗珍珠,买你同我说一刻钟的话?”
贺文璋:“……”
这女人,简直固执到没边了。
“我拿两颗珍珠,买你安静一刻钟?”他反过来道。
于寒舟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怕引起动静,忙压低声音,闷笑起来。
笑声是有传染力的,纵然贺文璋一开始很烦,可是听着少女压低的娇笑声,还是不由得心情好了几分。
能够让一名貌美少女笑得这样开怀,总是叫人很有成就感的。
他无奈道:“你安静些,好不好?”
于寒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好转,拒绝道:“不好。我睡不着了,聊一会儿吧?”
贺文璋没办法,只得道:“你想聊什么?”
“你常常晚上不舒服吗?”于寒舟问道,“从前你一个人睡,是不是都不叫人?”
想起曾经一个人度过的那些痛楚的夜,他刚才好转的心情又低落下去,淡淡道:“没什么。”
“你不喜欢丫鬟照顾你?”于寒舟又问道。
贺文璋自嘲一声:“除了丫鬟,还能谁照顾我?”
他的确不喜欢丫鬟们的照顾。虽然她们照顾得很仔细,但他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物件,被摆弄来摆弄去。
但是不让丫鬟们照顾,又让谁来照顾?总不能是侯夫人?他小的时候,由侯夫人照顾过几年。但他已经长大了,怎能还由侯夫人照顾?
“那就是不喜欢了。”于寒舟判断道。
贺文璋这下抿住唇,不出声了。
“夫人赏了我两匣子宝石,你也说只要我好好做贺大奶奶,等你走后有东西给我。”于寒舟戳了下他的手臂,“今晚我照顾你?”
贺文璋听了她的话,眼底一片愕然。等到被她戳了一下,像是被烫着一样,猛地往旁边一缩。
浑身僵硬。
“不必。”他沉下声音,偏过头去,“你睡吧。”
于寒舟便好奇道:“这么抵触?是很不方便吗?你怕羞?”
黑暗中,贺文璋的耳朵腾的烧红。他庆幸现在是夜里,她什么也看不见。他抿住唇,一言不发,冷漠而疏离。
“丫鬟照顾你,你都不怕羞,怎么我照顾你,你就怕羞?”于寒舟又戳他一下,“你倒是说说看,要怎么照顾你?”
贺文璋本来不想理她,想通过沉默来拒绝,然而她仿佛不懂得拒绝的含义,他没办法了,转过头来:“我要你好好做贺大奶奶,只是要你安分一些,不要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并不是叫你照顾我。”
“我好处都拿了,不办事的话,我还是人吗?”于寒舟推他一下,“快点,别磨蹭。”
贺文璋:“……”
他别过头去,不说话。
他不说,她总没办法了吗?
就听到簌簌的声音又响起,紧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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