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远急匆匆地来到裴矩的帐内。因为杨坚催促的紧,裴矩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今日下午裴矩因为这件事又和杨广商议了一下午,这个时候,身体疲倦,已经躺下睡了。
“丈人可曾睡下?”
听到黄明远到来,裴矩是急匆匆地起身,只着内衣,便让人将黄明远迎了进来。裴矩心里清楚,这黄明远估计是为了白天自己被授予魏王长史的事,看来这处事不惊的黄明远也有坐不住的时候。
看到黄明远脸色很是难看,裴矩忙屏退左右,问道:“明远可是为白日之事?”
黄明远思虑再三,终是没有和裴矩绕圈子,而是有些无奈的说道:“岳父大人,魏王可能是河南王。”
裴矩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他脑子“轰”的一下明白过来,圣人这么着急忙慌地催他回去,这是要让他辅佐杨昭上位。
这时候裴矩才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圣人会做单独封赏自己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圣人会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杨昭。
圣人好手段,把自己这个晋王最重要的谋士完全跟晋王割裂开。换做魏王是别人,无论是谁自己都不会尴尬,晋王也依旧会信任自己。唯有河南王,这次注定会父子、君臣离心。
黄明远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紧紧地盯着裴矩。
而裴矩也是感到极为地棘手,自己就这样卷入杨广与杨昭父子的冲突中,很容易会同时得罪两方。
裴矩来回地踱着步子,他没有问黄明远消息的来源是否准确,自是因为他相信黄明远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瞒他。
忽然裴矩抬起头来,问道:“明远跟河南王关系很好。”
黄明远跟杨昭的关系是瞒不过任何人的,不过裴矩这个时候问这件事情显得意味深长。黄明远与裴矩两人双目互相盯着,都试图从对方深邃的眼睛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黄明远静静地点点头,才说道:“我和河南王倒是交情不浅,若是王爷和河南王相争,我还不知道该帮谁。”
在裴矩面前,黄明远选择示弱装傻。
而黄明远的话一说出口,裴矩立刻就明白了黄明远和河南王的牵扯。
“糊涂,什么叫不知道该帮谁,这还有不知道的,你只能帮王爷。别说对方是河南王,就是圣人,你也只能帮王爷。”
裴矩气愤地斥骂道。
对于黄明远的意气用事,裴矩倒不是真有多么气愤,反而有一些放心。在这种站队问题上,黄明远还是显得稚嫩了。不过这个时候,怎么站队关系到未来是不是要掉脑袋的,黄明远如何能这么糊涂。
看着黄明远默不作声,裴矩也只得长叹一声,说道:“此事圣人既然已经诏告天下,其影响已是难以挽回。不管如何,河南王和王爷的裂痕都会出现。万望河南王能够知晓其中的厉害,辞了这次的封赏,给王爷一个台阶下。否则,就是父子真的相争起来,怕是一切皆休啊。”
裴矩不住地摇头,圣人这步棋走得好啊。虽说圣人如此做实属无奈,但却是完全打乱了杨广回京的计划。杨广想携击破突厥的大功而回京定鼎太子之位的意愿恐怕也要落空了。为了维持皇位的稳定,恐怕圣人以后还会不断地提升河南王的位置,用来制衡晋王。
以裴矩对杨广的心胸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儿子成为自己前路的绊脚石的。就是将其毁了他也会在所不惜。
翁婿二人说得多了,裴矩倒是没有避讳。倒不是裴矩疏忽,而是裴矩从心底还是把黄明远当成小辈的,对其也多以教育的态度为主。
连裴矩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帮助杨昭的意思,看来杨昭是绝不可能胜得过晋王的。
黄明远继续装傻示弱。
“岳父大人,河南王已经辞了这封诏书,而且连夜回长安求圣人收回成命。”
裴矩一愣,对黄明远的话有些愕然,忙问道:“此事明远是怎么知道的?”
黄明远装作有些不愿将实情说出,有些支吾地说道出“自己的弟弟在杨昭军中”。料来黄明远的弟弟,现在不过是个毛孩的年龄,裴矩也没放在心上。不过黄明远能赶在晋王之前将消息传回来,也是有些底牌。
看到事有挽回的余地,裴矩松了一口气,只要杨昭自己坚决不做杨坚立的靶子,那一切便有转圜的余地,杨广也能重新按着旧计划,对太子之位发起攻击。
“岳丈大人,小婿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心神不安,难以决断。今日前来,就是想向您求个办法。”
“是为你也为河南王吗?”裴矩有些了然地问道。
黄明远点点头。
“若是为你,那你怕是多虑了,你不过是边镇的一将,自是干涉不到朝廷废立的大事,你该怎么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怎么做你自己的事情。难道圣人还会专门问你的态度吗?”
黄明远一愣,就这么简单吗。
“晋王是个慈父,河南王是个孝子,父子之间,恩若骨肉。无论是在晋王面前,还是在河南王面前,都是晋王不会怀疑河南王,河南王也不会做出任何不孝的事,再无其他。”
黄明远明白,裴矩这是要自己尽量和稀泥。虽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但也是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
“河南王的信到了吗?”
黄明远一愣,裴矩问的是什么信,难道他知道自己和杨昭私底下通信。
看到黄明远的迷惑,裴矩还是叹一声黄明远太年轻了,虽然不缺才华,但离世故还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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