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东藩打算彻底打击兀术,各大补奴队的当家人也不在藏着,纷纷将自己知道的密道在图上标了出来,大多都是从几条大道中分出去的,他们许多人指出,图上模糊一片的森林地带里有什么样的溪流,标着崇山峻岭的位置,其实有几条隘口可以过去。
原始森林里行走,一般都离不开河流,跟平原上需要河流水源不同,这里更多是用来指路的,否则必定迷路。
“行了。你们这些路我就不用了。你们各自商量一下,最好不要单独行动,凑成大队。这回我们要干票大的,可能要打硬仗。不过不用担心,真正的硬仗自然有人去打。”
老瓷罐建议道。
韩剌问:“你什么都不说,大家伙心里没底啊。”
老瓷罐笑道:“你想知道什么?”
韩剌道:“你们准备怎么打?别大家伙一脑门扎进去了,你们撤了!”
老瓷罐道:“放心。东藩已经去了通州、信州,储运粮草。兀术一旦出兵,东藩会在这里驻兵一万,兀术会怎么办,他敢不把人往会宁府里调?至少得两万吧。他出兵蒙古,不会少于四万吧,不然八成打不过。那他手里还有多少人马?撒在各地,你们能碰上几个?”
韩剌道:“那你们准备怎么打五国头城?”
老瓷罐道:“一万大军。经统门水,翻长白山,过活罗海(牡丹江),扑击五国城!”
韩剌皱眉:“这条路也不好走啊。一万人未必能打得下,打不下来,跑都跑不掉。”
他眼光毒辣,五国头城位于混同江腹地,是松花江跟牡丹江交汇处,后世叫依兰县。牡丹江出长白山,跟图们江一南一北。翻过分水岭,奔袭五国城,一旦打不下来,就是陷入敌人腹地之内,少量人马还可以啸聚山林,一万人怕是跑不出来。
老瓷罐道:“敢打,当然有敢打的道理。”
韩剌立刻明白了:“嘿嘿。你们有内应!不会是宋国老皇帝接应你们吧?”
谁都知道,宋国三皇帝就住在这里,越里吉部女真看押着他们。
老瓷罐道:“皇帝能不尿裤子,就算英雄了。树倒猢狲散,兀术杀的人多,失了人心。越里吉部反了!”
韩剌一惊:“那真是手到擒来。看来真是最后一次发财了。你刚才问我能不能守城是啥意思?你们打算长留?”
老瓷罐道:“当然!”
韩剌道:“我守城有什么好处?”
打了就走,当然是最保险的,也是他们让人头疼的地方,方圆万里,根本防不住。可一旦停下,就成了活靶子,女真人围上来,再多的补奴队都不是对手。相比女真人,他们都是乌合之众。小手段暗算一下女真人可以,真正堂堂正正打起来,会死的很惨。
“好处当然是大大的。你要能守住,那城就是你的。封你个知州要不要?”
其他补奴队首领都冷笑起来,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就想套他们卖命?
韩剌的眼睛却热切起来:“知州不行。要当就得当个知府!”
他想到的是刘佶,他能接触到的权贵,也就是刘知府了。
老瓷罐笑道:“行。知府就知府。”
不过是虚名罢了,这里有的是地方,没人都是虚的。也就这种少年对这种虚名感兴趣。
“其他人。不要官的,自己去发财,我们不管你们。不过得等我们动手后,你们才能跟着动手。万万不能走漏消息!”
韩剌离开南关东港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四艘海船,搭载着他八百部下,以及一百多个船工,悄然南下,绕过高丽峡、进入曷懒海,最后在苏滨水靠岸。大家驾着小船,载着大量木板、麻线、石灰等材料,朔流而上,最后靠着人背马驮,翻过分水岭。
赶到北琴海的时候,已经到了九月,天寒地冻。沿着这里的溪流爬山山林,砍伐木头,顺流飘下。大量船工在这里加紧制作小船,打造了一百艘舢板,又用了一个月,十月才开始顺流而下。
等韩剌开到伯力城的时候,他的小船都扔光了,因为河流冻结实了。时间计算的有些紧迫,要是早个十来天,就顺利多了。主要是在海上遭遇了一场风浪,耽误了十几天。
不过还算正常,虽然丢了不少辎重,可最要紧的物资,最后用驮马和人就背到了伯力,毕竟已经很近了。
在伯力城外的山林里,他们建立了临时营地,还挖了不少陷阱,计划了进攻和撤退的路线。这些都是韩剌从小跟契丹人学的,当年契丹人劫掠高丽,经常用这些方式埋伏高丽人的追兵。
做好了这些准备后,他才带着一百来个好手,半夜摸到了伯力城前。
月光昏暗,大概能看清伯力的轮廓,一座四四方方的土堡,很简单。里面也不复杂,就四座门,也没什么瓮城之类的复杂设计。
他们绕过很远的地方渡河,然后悄然摸进城边。
“达也。麻利点!”
韩剌小心的叮嘱同伴,这是一个女真人。但也是从小在辽南长大,隔壁堡子里的伙伴。
达也背着一个大包袱,快速跑过去,将包袱里十节竹筒一样的物件取出来,用力在城门下掏出一个洞,将“竹筒”一根一根塞进去,然后只见火光一闪,他飞奔离开。
“有人吗?”
“没动静。”
说话间,轰一声巨响,一个火球从城门洞爆开,城门连带一段土墙垮塌下来。
韩剌这才拿开捂在耳朵上的双手,大喊一声:“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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