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苦笑道:“藩镇能有什么意见?敢有什么意见?”
李慢侯道:“先生似乎有言外之意?”
十方叹道:“天下纷乱,才有藩镇。天下安泰,只有臣僚。藩镇化臣僚,谈何容易?不知大王可想过将来?”
李慢侯道:“我知道先生的意思。古往今来,藩镇的结局就没一个好的。朝廷弱,则开藩镇,朝廷兴,则削藩镇。多数是要见血的!”
十方道:“那大王还愿扶朝廷?”
李慢侯道:“这是两码事。开藩削藩,这是大事。坏都坏在朝廷一家之言。唐设藩镇,起藩屏之用,朝廷藩镇和,则无边衅,朝廷藩镇斗,则生内忧。”
十方道:“大王说的好。不能让朝廷一家说了算。如果大王愿意戴白帽,我主定当效犬马之力!”
王爷戴白帽,就是当皇帝了。
李慢侯也不斥责十方的胡言乱语,他说话从来随意,允许别人有话说话。
他摇摇头:“当皇帝,没什么意思。闹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划不来。”
世界观不一样,李慢侯确实不觉得当皇帝有意思。
十方也不言语,李慢侯当皇帝,他代表林永支持,但他本人并不赞成,林永是对朝廷完全不信任了,才有这种念头,让他向李慢侯表达。不如趁着目前朝廷虚弱,大家举兵去临安夺了皇位。
但十方想的更多,赵构当皇帝对藩镇猜忌,李慢侯当了皇帝就不猜忌了?赵构猜忌,也只能用文人的手段,排挤,打压,李慢侯猜忌的话,那可真是有实力削藩的,好的,杯酒死兵权,这些藩镇落一个富贵,恶的,直接就是一场七王之乱,这些藩镇只能做刀下鬼。
李慢侯对单穿道:“你这回可能要丢藩了,有什么想法?”
单穿叹息道:“能有什么想法。点子背呗。”
谁能想到,形势一片大好,突然京西出现了几百里的漏洞,让金兵长驱直入,又一次打进了他的藩地。
不是单穿能力不行,带兵这么多年,再不行也锻炼出来了。不是单穿不尽力,他很努力了,保卫自己的藩地,几乎拼光了家底,奈何根本打不过。
两年前兀术入寇,虽然被击退,但他的藩地也遭到了破坏,死了很多人。藩镇又是自负盈亏,朝廷根本不管。和州、无为军的土地还算肥沃,巢湖平原,可两年时间,也不足以恢复元气,结果金兵又打来了。单穿手里的兵力才五千,拼的剩了三千,已经尽力了。
但朝廷只看结果,丢了藩地,不管你是不是尽力,就是有罪,就要撤藩。从来不看过程的,不管你是不是尽了义务,帮朝廷阻挡了敌人。
这种逻辑,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就是现在一个个藩镇闭关自守,谁也不肯帮谁,谁也不敢帮谁。而且还有理由,朝廷担心藩镇串联,曾经下达过不许藩镇兵离开藩地的诏令。那是因为当时李成、孔彦舟这样的藩镇兵四处劫掠,朝廷想把他们固定在他们自己的藩镇,要抢抢自己的藩地,别荼毒太广。
李慢侯道:“你放心。这回我保你。我尽量保你继续掌藩,如果不行,给你移藩,到河北来。实在不行,你来给我带兵!”
李慢侯的藩地扩大的可能很小,朝廷给他的封号是东海郡王,名义上的藩地其实只有海州、淮阳军和沂州,但实际上李慢侯控制了整个山东。牛仲、薛庆这两个藩镇,根本没有权力,只有一个头衔。
这次李慢侯收复的土地太多,除非赵构愿意迁都开封,河北之地很难控制。因此最合适的方式,还是开着藩镇镇守。如果可以,李慢侯还是希望换上能跟自己配合的人,比如单穿这样的故旧。
“能移藩当然好?哪怕来河北呢。若是大王能让小藩移镇,那可是大恩大德了!”
李慢侯道:“移镇河北,恐怕还得听我的。你跟牛仲见过了吧。他是藩镇,实际上只有一个名头。荣华富贵是有的,但算不上土皇帝。”
单穿叹道:“小藩只求一个平安。”
守在和州、无为军,他实在是怕了,哪里土地肥沃,靠着长江,就是太平,无险可守,根本挡不住女真人。而且这次失藩,肯定是做不成了,能做他也不想做了。落一个富贵就够了。西军将领,大多也就图这个。虽说已经进化的接近藩镇,但重财胜过重权,刘光世、张俊这些人就是这样。跟藩镇最像的,还是都很在意军队,都把军队看成本钱。
李慢侯道:“可能你的藩兵也得由我统一管辖。”
果然单穿有些犹豫了,他最在意的,不是肥沃土地,不是万贯家财,而是手里的私兵。有兵就有土地,就有家财。
单穿道:“我那些老弟兄可不太好管。”
这当然是一个借口,但也是足够硬的借口,因为确实不好管。那些人已经跟单穿形成依附关系,成为所谓的将门,这些人只听单穿的。
李慢侯点了点头,这是一个现象。这种依附,也是一种人脉现象,跟人情依附,血缘依附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利益形成的抱团。只不过是在封建化的文化下,特有的现象罢了。强行拆散他们,或者迫使他们顾忌到外界评价,而自己避嫌,互相隔阂,这不符合人性。
“你的老弟兄你来安排。能带兵的继续带兵,也可以继续跟你。但藩政、藩财、藩兵,都得跟我一样,我是我要夺你的权,我们得抱团才能做大!”
单穿跟牛仲是有联系的,也知道牛仲的情况。名为藩镇,实际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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