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的冷淡让李清心中微微诧异,按理,他与李林甫的关系尚好,数年未见,又相遇在他乡,不应该如此淡然,甚至连句寒暄都没有,李清又一转念,‘或许他有急事吧!’随即笑了笑,坐了下来。
这时,十几个小二抬着沉重的竹筐走进大堂,给士兵们一一分发肉饼,大堂里十分安静,只听见士兵们香甜的咀嚼声和喝汤声,整个大堂黑压压一片,坐的几乎都 是士兵,但在最靠外的一个角落里,却坐着一个穿黑衣的男人,昏暗的灯光下,坐在他对面的人也看不清他的面孔,而他却能很清楚地看到大堂的一切,但他的目光很集中,至始至终都紧紧地盯着李银手上的包裹,随后李银将包裹交给崔柳柳,他的视线也跟着它一直上了楼,目光中渐渐露出一丝阴冷和得意。
李清已经洗漱完毕,两个亲兵给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床铺,随即关上门退了下去,夜很静,赶了一天路的士兵们都早早地睡了,但李清却没有睡意,明日便到长 安,离开了近三年,还有自己的妻女,也一年多没见到了,他心中既紧张又期待,不知她们见到自己会是怎样一番情形,或许这就是‘近乡情更怯吧!’
他推开了窗,一股清新的风扑面而来,吹拂着他的脸庞,李清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脸皮几时变得这般厚实,虽已是深冬,但关中的夜风与怛罗斯的风相比,前者俨如女人温柔的手,而后者则是割破脸庞的刀子。
李清忽然想起一事,急从箱子里取出笔墨和述职报告,述职报告明日就要交上去,他还有一点尾没有写完,正好趁此时完成它,李清略一思索,提笔飞快地写了起来。
他的述职被安排在正月初五,紧接安禄山之后,这是他任安西节度使后的第一次述职,他准备得相当充分,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周全,无一遗算。
他也曾考虑过李隆基召他进京的目的,会不会是重演六年前的那一幕,那年他从沙州都督一转身便成了户部侍郎,看似升了官,可实际上却是李隆基夺去了他的兵权,那年他擅自杀了吐蕃赞普,今回他又擅自杀了三万葛逻禄人,一个是敌酋、一个却是盟军,论后果这一次应该更加严重,段秀实也私下劝过他,可称病不去长安,但他却没有采纳,若李隆基真想动他,他可称病一时,难道 还可称病一世吗?就算可以拥兵自立,他现在也没有这个条件,况且此次不去,反而会引起李隆基的猜疑,一番权衡利弊,他最终还是决定赴京述职。
想到这里,他也写完了,李清放下笔,淡淡一笑,就算现在有人想动他,可他李清又是那样好惹的吗?
这时,身后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李清回头问道:“什么事?”
“启禀大将军,有个叫李银的人,说是你的故交,想见你。”
李清笑了笑,他知道李银会来拜访,就算不是不为他自己,为李林甫他也应该来,“请他进来!”他一面答应,一面迅速地将述职报告收了起来。
门开了,李银满脸陪笑地走了进来,连连向他拱手致歉,“适才有要紧事,失礼了。”
李清急忙笑呵呵迎了上去,拉着他的手笑道:“我以为年关将至,李银兄跑到咸阳躲债呢!怎么见我就跑。”
“阳明说笑了,我与内子回京探亲,正好路过咸阳。”
李银苦笑一下,他在咸阳已经住了三天了,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见李清只是随口说说,便岔开了话题,他扫了一眼屋内笑道:“堂堂的尚书左仆射竟然住客栈,我若是县令,知道了岂不懊悔得死去。”
李清拉过一把椅子请他坐下,又替他倒了杯茶,这才笑道:“天子脚下,最不值钱的就是官儿,况且我这个尚书左仆射只是挂个虚名,左右不过是个地方小吏。”
“地方小吏?”李银仰头哈哈大笑,“你若是地方小吏,那我们这些小官又是什么,要饭的么?”
“开个玩笑罢了!”李清笑着摆了摆手,他端起了茶杯轻轻呷了一口道:“我刚从疏勒归来,这两个月朝中可有大事发生?”
“李献忠叛逃之事你知道吗?” 李银冲口而出,随即又后悔不迭,想改口已经晚了,他见李清的神色已经凝重起来,只得避重就轻地继续道:“我也只听说,两个月前李献忠进攻契丹大败,不知何故便叛逃漠北。”
李清确实是刚从疏勒归来,但朝中之事他也并不是一无所知,比如杨国忠升官、比如陈希烈重拜左相等等他都知道,但李献忠叛逃漠北他却是初次听闻,他暗暗心惊,立刻便想到了李林甫,此事将对他极为不利,难怪有传闻说李林甫病重,原来是种因于此。
想到此,李清不露声色道:“听说相国病了,这几日可好些?”
李银摇了摇头,随即低头不语,可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又快又重的脚步声,不等亲兵的喝问出声,‘砰!’地一声门被撞开,惊慌失措的崔柳柳闯了进来,带着哭腔喊道:“八郎,东西不见了,是包裹、包裹不见了!”
“什么!”李银‘腾!’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怒吼道:“你不就在房间里吗?怎么会丢了!”
“我不知道,刚才有人敲门,可是没人,我一转身,桌上的包裹就没了。” 崔柳柳语无伦次,最后急得嚎啕大哭起来。
“你害死我了!”李银恨得一跺脚,也顾不上和李清打招呼,飞快朝房间跑去。
崔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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