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氛,这会儿堪称是两重天。
炕边上,阮凤欢天喜地的,脸上不再是方才的凄风苦雨模样,就连果哥儿也露出了笑脸。
哪怕席天地方才跟她说会不良于行,她也毫不芥蒂,只觉得这屋子里又沉又闷的空气都清爽了不少。
再看向炕上还在昏迷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脸上先前那有些死气沉沉的青色,看着倒是褪了不少。
然而屋子里另外一边,氛围就有些古怪了。
按理说女婿脱离了生死危险,这当人岳父岳母的应该笑颜逐开才是。但这会儿无论是阮老头还是赵婆子,脸上都有些阴沉沉的。
毛氏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怎么就死不成了?!
“……我说娃他大姑,你眼下也别太过高兴。”毛氏声音又些尖,“殊不知这是不是骗子编话编出来唬你掏钱的。”
阮明姿没搭理在那酸言酸语的毛氏,她相信席天地的医术,他既然这般开了口,那定然就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眼下阮凤怀着身子,很该让她心情好一些才是。
她笑吟吟的同阮凤道:“大姑,可见姑父这是吉人自有天相。”
阮凤也没搭理毛氏,这会儿阮明姿这话倒是说到了她心坎上,她有些激动,不住的点头,拉着阮明姿的手,“还是你找的大夫靠谱……”
毛氏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
然而不多时,她又似想到了什么,又把头扭了回来,精光闪闪的看向阮凤:“……哎,既然你男人眼下没事了,你看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什么?”阮凤一下子没听到毛氏话里的意思。
毛氏本就是有些刻薄的面相,这会儿她故意耷拉下眉毛来,做出一副愁苦模样来,反而显得更是面目可怖,偏她浑然不觉,只在那“愁眉苦脸”道:“……娃他大姑,你忘了?你可是嫁出去的媳妇。咱们这大山里的规矩,这大过年的,可没有留宿姑奶奶跟姑爷的习惯!不吉利!”
阮凤这才明白过来毛氏的意思,她气得浑身发抖。
她家男人还在昏迷中尚未醒来,这毛氏竟然开口要赶她们出去?!
毛氏在那耷拉着眉眼:“哎呦我也不想的啊,娃他大姑也体谅一下。这不是咱们山里的古话,说这过年留宿嫁出去的姑奶奶跟姑爷,就等于是强留泼出去的水,这泼出去的水哪里还能回头?这不是对家里头老人不好吗?……咱娘身子本来就没以前康健了,要是再碰个什么忌讳,那岂不是……娃他大姑,你向来孝顺,想来一定能理解,对吧?”
阮凤气得浑身都在发颤。
她是真的没想到,毛氏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就真真的巴不得他们一家子去死吗?
阮明姿按住阮凤在发抖的肩膀,唤了一声“大姑”,让颤个不停的阮凤冷静下来。
阮明姿轻声道:“大姑,也别急,我们一会儿拿被褥做个软铺,请村子里的叔叔伯伯们帮着抬一抬,抬我家里去吧。”
阮凤顿了顿,倒是想起来,阮明姿虽然眼下基本住在了县城里,但她在这榆原坡,却是一直有个经常打理的小院子!
席天地皱着眉头,却也在一旁点了点头:“只要小心些,应该无碍。”
阮凤深深的吸了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搬!”
毛氏这才有些急了,她原本其实是想吓唬阮凤几句,让阮凤如从前一般掏点银钱“破财消灾”什么的。
但她没想到,眼下那个向来逆来顺受的阮家长女,竟然突然变得这么刚了?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搬也好,反正她说的也是个道理,到底孝道为先,顾念长辈的身体还有错了?
说不定在路上一颠簸什么的,那严山就彻底嗝屁了呢?
阮明姿向来是个极为麻利的,她朝席天地跟阮凤点了点头,“你们在这等着,我家去找人抬软铺来。”
说着,便径直走了。
阮凤看向赵婆子跟阮老头。
方才毛氏说要让他们走的时候,赵婆子跟阮老头都没吭声,垂着眼不说话。
或者毛氏是别有图谋,但她这爹娘,定然是真的抱着那什么“留宿会妨碍家中老人康健”的想法!
这就是她拿婆家的银钱,源源不断孝敬了几年的好爹娘!
阮凤心有些寒,她收回眼神,没有说话。
只坐在炕边,盯着炕上昏迷的严山。
先前大夫就嘱咐过她了,像这种撞着头的病患,别人最好是别乱碰他。
阮凤当时还想着,一定要看好果哥儿,别让小孩子不懂事,碰到了他爹。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果哥儿乖得很没有碰,不愿意给她们一家几口留条活路的,却是她一直视作至亲的娘家亲人。
……
外头候着的村民不少,都想着大过年的,出了这么一桩事,也太不幸了,到时候办白事,他们也帮着搭把手好了。
结果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嚎啕大哭声,只见着孙大夫拿着个什么方子匆匆出来了,不多时又见着阮明姿也匆匆出来了。
这是什么个情况?
众人都有些不解。
高婶子同阮明姿关系非同一般,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问道:“明姿,你姑父咋样了?”
阮明姿薄薄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来,脆声道:“姑父吉人自有天相,应是没什么大事了!”
至于可能会不良于行这事,她没有说。
生死之间大恐惧,能活下来,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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