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重利,可这利是利于百姓的,何尝不是另一种仁心?
这些东西白家的代代相传,可惜谁都没往心里去。只有她这个‘外人’记在心里,拼命地想把白家撑起来,实现那个目标。
代淳桦的眼睛里写满了失望,“我说的也许你们永远都无法懂,如此这般,白家药厂存在与否不那么重要了。”
灰心,从来没觉得这么灰心过。
两代继承人半死不活,其中一个作孽作的无可救药,好不好已经无所谓了。自己的孙子孙女媳妇都没这个胸襟抱负和能力,白家还有什么指望呢。
白水苏咬了咬唇,努力憋住了眼泪。
她满心的不服,此刻却不是争论的时候。
“你犯了此等大错,不得不罚。便法你去家庙悔过一年,望你能改过自新。”
代淳桦一锤定音。
秦氏跪行到代淳桦面前,苦求道:“老夫人,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只求您让我多留几天,子炎有了好转我即刻就走,求您了……”
“不行,那是一条人命,不是阿猫阿狗。你去家庙悔过,让兰如告诉子炎的情况,这是我最大的宽容。”代淳桦木然道。
白兰如拉住秦氏,对她摇摇头,“祖母对你已经够宽待了,姨娘。”
秦氏呜呜咽咽地哭泣,不敢再求了。
代淳桦不再看她们,抬脚走出了这令人压抑的屋子。走出院门许久,好像还能听到隐隐的哭泣声。
半夏居里药香四溢,闻多了头痛。
代淳桦揉揉太阳,听着那三位大夫述说她儿子的病情。说了半天都是废话,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
听了半天她终于忍不住了,道:“所以,到底什么原因没醒?”
白棋等三人互相望了望,有些汗颜地摇头。
张生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估计还是颅内淤血没散,压迫着脑子……所以才一直没醒。我、我再开两幅活血化瘀的药,说不定能……”
这话他说不下去了,六天以来,他不知给白大爷灌了多少活血化瘀的名贵药材,可终究没一点用处。在这下去,人会被熬死的。
白棋道:“不是我们学艺不精,这种罕见病症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按照脉象来讲,大爷的淤血应该散的差不多了,可不知怎的,就是不醒。我们已经用了各种办法了,这病真不知道该怎么治了。”
这六天给三人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一个简单症状难倒了三位当世名医,也算是贺州一件奇事了。
代淳桦紧皱着眉头,抬头看到窝在一边满脸心事的林艺,道:“林大夫你一直没说话,你怎么说。”
着三位大夫在医术上各有所长。张生擅长推拿正骨针灸等,白棋在内科杂症上为翘楚,而林艺擅长的则是疮疡科。
林艺别的不成,治疗各种千奇百怪的疮、瘰疬等最是拿手。他拿手的疮疡科其中也有正骨外科之术,所以也来帮忙了。
“我……”林艺颇为艰难地说道,“我没二位这么乐观,我觉得大爷可能不是因为伤了脑袋产生瘀血而昏迷不醒的。”
白棋和张生都看向他,异口同声道:“怎么说?”
林艺看向老太太,“大爷受伤的时候两个侍卫及时地拽住了他,所以他头上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白棋抬了抬手,阻止张生说道:“我知道人和人的体质不一定一样,可大爷的身子咱们几个都知道。他虽然得过大病,可也养的七七八八了,加上我们细心调养,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而且咱们大老爷本身就是医者,有什么问题他第一个就能觉察。”
“所以呢。”代淳桦有些捉急。
“我觉得大爷是不是中邪了?”
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话,那两位大夫一甩袖子,白棋道:“胡说八道!”
上一次听到这话还是白老太说的,没几天又听到这种话,还是自己的同行兼兄弟,真真让人气死了!
“无能就无能,天下有那么多怪病,降梅轩还有一个呢,难道都是中邪了不成?”
林艺摊手,“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好了,好了。”代淳桦揉揉太阳,“今天到这里了,还劳烦你们轮班看着他。还请你们再想想办法。诸位都是当世名医,你们治不好的话,也没哪个治得好了。”
说罢疲惫地摆摆手,走到了暖阁,守着自己的儿子。
抛去其他不说,她一生只得一儿一女,女儿已经亡故,只剩一个儿子。如今看着儿子瘦的脱像的儿子,怎么能不难受。
她握着白子炎手,低声啜泣着,“儿啊,娘该怎么办,怎么办啊……要是你妹妹活着兴许有办法,那个鬼机灵最会邪门歪道……”
想到女儿,她一个激灵,脑子立马浮现那张脸和那句话——要是他们治不好我舅舅的话,记得来找我,我是女神医的女儿。
对了,还有她!
代淳桦的眼睛瞬间亮了,好似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此时,救命稻草正面对面地跟她二孙女说话。
“就知道你要来,看我准备了什么。”
白水苏看了眼案几,倏然眼睛睁的老大,“这这这,你跟羊有仇啊。”
案几上一共五个碟子,一个大汤碗。汤碗里是羊蝎子汤,两碟子熟羊肉,剩下三碟子都是烤羊肉串,就像上次在她院子里吃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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