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热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这里真是冷得快要冻掉鼻子了。
三人赶了半天的路,都饥肠辘辘,在这偏远的小镇,也指望不了吃什么好东西,许渊带她们去了他经常去打牙祭的饭馆,填饱了肚子再去医院。
来到医院外面,贺雪生站在那里,怔怔地盯着白墙红瓦的建筑,记忆里那样的平房已经不见了。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朝左右张望,她还记得,卫生所对面有一家买肉的屠夫,每天早上都会磨得刀豁豁响,屠夫旁边有家理发店,理发店旁边还有一个买东西的小铺子。
她一一望过去,所有的东西都与她的记忆对上号,是这里没错,这里就是她曾生产过的卫生所。
她转过头来,看着里面的三层楼建筑,这里的楼房是这座镇子上最高的,上面的红色十字架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缓缓往里面走。
某些被压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画面太多,她却看不清楚,耳边有人在嘶声大喊,她被人放在病床上,病床的轮子磨在地面上哗哗作响,她看到了白色天花板,还有一盏盏刺眼的日光灯从眼前迅速滑过。
云嬗与许渊见贺雪生失魂落魄地往里面走,两人面面相觑,连忙跟上进去。
贺雪生跌跌撞撞走进医院大厅,撞了人也不知晓,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凭着感觉往急救室跑去,可是跑到尽头,那里不是急救室,那里是改建后的太平间。
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气喘吁吁的停在太平间外面,空气中升起白雾,她惊慌失措的到处找,不见了,都不见了。
许渊与云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见她在找什么,云嬗连忙问道:“雪生小姐,你在找什么?”
“这里原先是急救室,急救室呢,怎么不见了?”贺雪生慌张的问道。
许渊道:“改建后,这里就变成了太平间,你找急救室做什么?”
贺雪生站在那里,找不到急救室,她的记忆就断了,后面的都想不起来了,可是她直觉,在急救室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她想不起来了。
她抬起步伐,往太平间里走去。
云嬗见状,连忙拦住她的去路,“雪生小姐,这里是太平间,不要进去。”
贺雪生看着她,可那目光似乎穿透她落在某一个遥远的点上,她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听见护士欢天喜地的说是个女儿。
她闭上眼睛,一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走马观灯似的播放着,可是太快了,她抓不住,她睁开眼睛,转身往外走去。
云嬗与许渊相识一眼,跟着她走出医院,然后向右边的小路走去。十几分钟后,他们走出洛水镇,这里满眼疮痍,算起来洛水镇还是比较繁华的地方。
“雪生小姐……”云嬗不安地看着在前面走的贺雪生,似乎从医院里出来,她就没了灵魂,这个样子的她,教她害怕。
许渊拉了拉她,示意她别多问,“跟着她走,别去打扰她,她应该是在回忆什么。”
满山遍野厚厚的积雪,贺雪生完全是凭着一股牵引力在往前走,走了快一个多小时,她终于停下来,云嬗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那里多了一个小坟包,坟包前面的木头墓碑歪歪倒倒在雪地上,依稀可辩认出,那上面写着沈忆之墓。
云嬗终于明白她在找什么了,她在找那孩子的墓地。她心里震动不已,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抹不忍。
孩子的坟墓在这里,那么她曾经确实被囚禁在这里了。
贺雪生在坟墓前蹲下去,她摘了手套,扶起倒在雪地里的墓碑,她手指冻得通红,轻轻抚开上面的污渍,像抱着宝贝一样抱着那块墓碑。寒风吹动她长发,风声呜咽着,有着说不出来的悲伤。
云嬗撇过头去,眼底染满了泪,她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来见她的。
贺雪生心痛如绞,手指轻颤着抚摸着墓碑,像是抚摸着孩子柔嫩的小脸,她低声轻喃,呼出白雾,“小忆,对不起,直到今天,妈妈才来看你,你在这里很孤单吧。”
风声呼呼大作,没有人回答她。
饶是许渊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忍看见这一幕,千里奔波,她是来祭奠她的孩子的。
“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让你孤伶伶地躺在这里,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一经寒风吹过,就在脸上冻出两条泪痕。
贺雪生疼得撕心裂肺,她的记忆不是假的,她生过一个女儿,一个乖巧的女儿,她那么听话,生下来就不哭不闹,医生说,她是她见过最乖的孩子。
云嬗见她跪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她身体刚好,怕她在雪地里跪久了伤身,她上前一步,哑着嗓子劝道:“雪生小姐,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吧,如果小忆在天上看着,知道你来看过她,她会很开心的。”
贺雪生没有动,她依然跪在那里,抱着那块墓碑,和她说着话,翻来覆去的都是道歉。
云嬗听着格外揪心,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雪生小姐,听话,否则小忆会不高兴。”
贺雪生的眼珠子动了动,仿佛是真的怕小忆不高兴,她道:“小忆,妈妈带你回家,妈妈这就带你回家。”
说着,她把墓碑放在地上,然后徒手去刨坟包。云嬗大惊,她连忙拦住她,急道:“雪生小姐,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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