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色渐暗。
浓密的树林,遮住了天边的霞光。昏暗的营地中,开始亮起篝火。
各峰的弟子,此时都已回到各自的房间中休整,只剩下那些身穿灰色短卦的外门弟子,还在四处忙碌着。
沈牧之在房中待得有些闷,便想出去走走,顺便熟悉下这周围的环境,看看这明日要去的秘境入口又在何处。
只是,刚一开门,就正好看到林长缨从二楼下来。
那林长缨也听到了开门的动静,一抬眸,正好便与沈牧之的目光撞在一处。两人皆是一愣,而后又不约而同地迅速移开目光。
林长缨装作未见一般快步走开了。
沈牧之想了想,便退后了一步,不打算出去了。这营地不大,免得待会再与林长缨碰上,徒惹尴尬。
不过,他刚转过身,忽然隔壁清凉峰住的那栋木楼传来了说话声。沈牧之扭身一看,只见两个清凉峰的弟子正在廊檐下说话。
大概是察觉到了沈牧之的目光,其中一人朝着这边看了一下。目光一触,沈牧之尴尬一笑,连忙点头致礼。
这几个清凉峰弟子之前看他时即使言语上不像另外几峰弟子那般刻薄,但目光里的鄙夷却也是不加掩饰的。可此刻,这人见了沈牧之的动作,微微一愣后,竟然也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了。
这倒是让沈牧之有些始料不及。
另一人本来背对着沈牧之,瞧见自己同伴的动作,回过头看了一眼,瞧见了远处的沈牧之后,也是神情微愣,旋即竟也朝他点了点头。
沈牧之慌忙回礼,旋即这两人便回了屋子。
沈牧之站在原地,想着刚才这两个清凉峰弟子对他的态度变化,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好。
他自小便知道,做人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哪怕你从没有做错过什么!有些东西,是原罪!
可是,同样没有人生来就喜欢被人讨厌。哪怕,这两个人只是无关紧要的两个人。
他抬眸,看了看头顶压下来的昏暗天光,突然很想出去走走。一时间,竟也忘了担心会不会不凑巧遇上林长缨,带上屋门后,便往营地边缘走了过去。
晚风拂过山林,带着窸窸窣窣的声响,温柔之中,似乎又带着几许神秘和狂野。即便这营地已经离海岸很远,可迎面而来的风中,依然能嗅到些许淡淡的海水味道。
沈牧之踱步在营地边缘,是营地中的篝火照耀不到的角落。略深的黑暗,让他感觉心安。
溪流旁,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外门弟子正在打闹,尽量克制着的嬉笑声,在这幽静的营地之中,依然十分明显。
果然,很快就有外门长老过来喝止了他们。
那几个年纪不大的外门弟子,低着头站在那里,一个个顿时都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焉了下来。
沈牧之站在远处的黑暗中,看着这一幕,莫名地想笑。
就在这时,忽有一个身影在他旁边不远处响起:“是谁!”沉喝的声音,将沈牧之的目光从那几个外门弟子身上拉了回来,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影正在他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此时天光已经很暗,那人又站在了树下的阴影中。沈牧之看不清他的身形样貌,但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正盯着他,隐约中,似乎还有一丝敌意。
此地都是大剑门的人,沈牧之不想在这种时候再惹事端,便主动自我介绍道:“在下正阳峰弟子,沈牧之。”
“沈牧之……”树下那人冷冷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忽而,怒哼了一声,骂道:“就是你害死了玉致!杀人凶手!”
沈牧之不由神色一变,浑身一僵。
玉致的事情,是他心中永远都不可能迈得过去的坎。她的性命,虽不是他亲手所害,可确实也是因他而起,受他所累。
杀人凶手这个称号,虽不是很确切,可他却无力反驳!
树下之人骂了一句后,似乎还不够解气,又朝着他啐了一下后,才转身走开。
沈牧之看着那道走出树下阴影的背影,并不熟悉,并不能认出这是谁。
他呆立了片刻,才总算是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只是,被这么一弄之后,他之前好不容易好了一些的心情,再次回到了谷底,也没了继续散步的心思,抬脚就往回走。
刚回到屋中没多久,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林中的黑夜,漆黑得犹如墨水一般,厚重而粘稠。即使营地之中大大小小的篝火鹏弄了不少,依然无法将这粘稠的黑暗,完全驱逐出营地。
心情低沉的沈牧之,一人静静地在房中绕着桌子打拳,虽因为空间原因,不能尽兴,但多少也能让他分心,暂时不去想玉致的事情。
许久过后,沈牧之一身汗意,心情也未能平静几分,收起拳架后,正烦闷,忽然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沈牧之本以为是玄诚,之前他说过晚间会再过来找他,似是还有话要说。
可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却是席管事。
沈牧之不由愣了一下,疑惑地问:“席管事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
席管事笑容殷切,恭谨地躬着身子,道:“老奴过来,是来给公子送东西的。”说着,便拿出了一个小香囊,递到了沈牧之面前。
沈牧之看了一眼那小香囊,没有马上伸手去接,而是不解地看向席管事,问:“席管事,这是什么?”
席管事笑着回答:“这是峰主让我给你的。到时候进了秘境之中,公子务必要将这东西带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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