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某个小说家告别后,带着莉莎的安森故意在站台上又逗留了十分钟,才随着渐渐稀少的人潮离开了王都中央西站。
“嘟——!嘟——!”
几乎就在两人走出车站大门的同时,尖锐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空炸响。
“近卫军,是近卫军的人来啦!”
大门外突然响起一声惊恐万状的尖叫,街道上的人群立刻像炸了锅似的骚动起来,足以让六辆马车并行的大街,一下子也变得拥挤不堪。
背着行李出站的,和车夫讨价还价的,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加入到这突如其来的慌乱中,你推我搡的躲避着那越来越近的警笛。
慌乱中,绅士们弄丢了自己的帽子和行李,找不到家人和父母的孩子坐在地上哭泣,楚楚动人的小姐和雍容的贵妇人们相互较量着高音……所有人都成了没脑袋的苍蝇,不顾一切的想要逃离这场慌乱。
挤过层层叠叠的人群,不急不忙的安森抢在一辆出租马车逃跑前伸手拦下:
“去克洛维大教堂!”
“万分抱歉但您还是找别人吧,我…唉?!”着急忙忙的马车夫满头大汗,刚想跑路就发现自己的缰绳上多了一只小手。
再一回头,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儿不知何时已经翻身坐上了马车,提着两个大大的手提箱冲他笑。
“十二个铜板!”被赖上的马车夫咬咬牙开个高价。
“八个。”
对面街道近卫军已经在鸣笛开枪驱赶人群了,面不改色的安森一本正经的讨价还价道:“从这里到红砖街应该只有四条街吧?我不觉得能值这么多。”
“秩序之环在上,那您能不能换个马车?!”马车夫急得一脑门的汗,拼命的想要扯拽缰绳,却发现上面小女孩的手像是锁死在上面似的,纹丝不动:
“好吧!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十个,十个铜板!不能再少了,再少您干脆把我的车抢走吧!”
“成交。”
果断点头的安森立刻上了马车,着急忙忙的马车夫立刻甩动缰绳,连车钱都没要便催动着马车,离开原地。
正午烈日的照耀下,马车沿着街道一路狂奔;对周围路况极为熟稔的车夫先是从房屋之间的单行小巷绕到对面的街道,紧接着迅速穿过一片破破烂烂的街市,在几番确认已经听不到蒸汽列车站外的动静后,才终于放缓了车速。
“请问…王都的近卫军,有那么可怕吗?”
看着一脸劫后余生表情的马车夫,安森一脸好奇的问道。
“可怕?哈!”
马车夫哼笑一声,用一种车夫看外来人的口气道:“这位先生,您是第一次到克洛维城来吗?”
“第二次。”安森随口闲聊着:
“上次来的时候,王国和帝国还没有开战,近卫军…也不是现在这样。”
“那就对了!”
马车夫一脸“果然是这样”的表情:“您离开的太久,现在的克洛维城已经不比以前了。”
“过去的小偷只敢在街巷里转悠,现在都在公路上拦道抢劫;工厂里上班的白天累死累活,晚上就会拎着榔头铁锹打劫酒鬼和流浪汉;开保安公司的天一暗就成了黑帮,除了军营就没他们不敢抢的地方。”
“但所有的黑帮和抢劫犯们,都比不上近卫军。”马车夫突然话锋一转:
“因为在整个克洛维城里,只有他们敢明着抢!”
所以近卫军的军纪都已经恶化到当街抢劫的地步了吗…安森内心暗道。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一种策略:通过故意放纵军纪,纵容抢劫的方式让枢密院明白解散近卫军的后果,并以此来要挟对方拖延或放弃《城市公共管理法案》。
这样做的好处是见效明显,坏处则是会严重影响军队风气;一旦纪律严明的士兵突然间失去控制,再想重新约束他们就不可能了。
但面对连“列车大劫案”这种一拍脑门的主意都敢干的近卫军,安森严重怀疑他们能不能想到这一层。
“以前他们可不敢这么干,那时候克洛维城里驻扎着两三万的军队;等到王国和帝国打起来,一支又一支军队被调走,他们才开始变得蛮横起来…这要是放在以前,枢密院怎么可能对这帮渣滓那么客气!”马车夫愤愤道。
“您知道枢密院?”安森有些诧异的一问。
“当然知道,那可是克洛维王国的最高权力机关,拥有向国王递交法案,制定税收和…和…和执行行政命令的地方——每一个负责人的王国子民都该知道这些!”马车夫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甚至反问安森:
“小伙子,你平时都不看报纸的吗?”
“呃,我刚回来…那什么,现在的报纸都开始讲这些了吗?”
“不全是,但《克洛维真相报》讲这些。”马车夫越说越兴奋:
“那可是个好报纸啊,上面什么都有;我家附近的酒馆里,有个小伙子会收费给店里的客人读报纸,我每期都听!”
“……”安森。
回想起某个小说家兼二流侦探对这份报纸的评价,他突然有了“太阳底下无新事”的感悟——有些东西就算换了一个世界和时代,只要还有人喜欢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那就永远不会消失。
二十分钟后,马车缓缓停靠在了红砖街的克洛维大教堂前。
一手提着箱子,一手牵着莉莎的缓步走下马车,沿着大理石阶梯朝面前造型宏伟的教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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