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仪苦笑一声说:
“不料涂中之行,竟叫丁云柏挖出这么大一块腐肉。仪儿思来想去,不是我一人之力能解决的事情。旁得不说,一个陶掌柜都能让仪儿束手无策,更何况那些朝廷官员?”
“仪儿今日来,不敢求太婆替我消灾解难,只求太婆一件事!”
王老夫人深深望着陈仪,问道:
“何事?”
“请太婆收下这本账册!这是爹娘留给仪儿的遗物,爹娘死因不明,不怕太婆说我不孝,忠勇伯府里任何一人,都有嫌疑!若真是府中亲人所为,仪儿不愿爹娘遗物落与仇人之手。更不愿白白交给陶掌柜之流!”
王老夫人震惊不已,陈仪直面相对,坦然一笑:
“账册所记载地,多数是我娘陪嫁物。慧姐姐对我好,把我视作亲妹妹对待。丁云柏若扛不住严刑拷打,将我供出来,仪儿大抵活不成了。我娘地陪嫁将来给慧姐姐做嫁妆,也算用得其所!”
“便是仪儿侥幸未受牵连,太婆也不必归还回来。仪儿成亲嫁人前,请太婆代为打理,所得收益尽归太婆处置!还请太婆不要推辞!”
说完长伏于地。
王老夫人这次是真的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陈仪母亲谢幼璇,川北谢家女儿。当年陈绍文娶她之时,十里红妆,嫁妆箱子沉甸甸,压弯挑夫脊背,当时正是轰动整个儿京城。迄今仍有许多人谈及感叹,谢家果真豪富。
这份叫整个京城轰动不已的嫁妆,如今就摆在自己面前,王老夫人心跳都快了几拍,忍不住再次瞧了瞧手中账册。
陈仪小小年纪,竟能说放就放,观她神色无半点留恋不舍。这份胸襟这份决决,王老夫人自问,自己做不到。
惊叹之余,不仅心存疑虑。
仅凭慧姐儿和她姐妹情,送这么一份厚礼,牵强附会了些。有川北谢家资产,陈仪送给任何一人,都可保她周全。
像是看出王老太太心有迷惑,陈仪又说:
“除了这些,仪儿还有一事相求。仪儿父母双亡,祖母非我亲祖母,将来仪儿诸多艰难,还请太婆多多照拂!”
王老太太方才恍然醒悟。
原来她用这真金白银,要买自己一个承诺,一个不会袖手旁边的承诺!她这是在为自己找个靠山,信得过的靠山!
这丫头,这份心思,这份胆识,这份气度。
这丫头小小年纪都不惧,她又惧怕什么?
不过是个小丫头,她难道护不住麽?便是帮上一帮又何妨,就当结个善缘。更何况桓哥儿的事,若非陈仪,只怕尚书府要栽个大跟头!
王老夫人想到这里,亲自起身扶起陈仪说:
“仪姐儿所求,太婆允了,起来罢!”
“多谢太婆!”陈仪喜出望外,激动地说。
“不过这账簿拿回去,太婆早说过,你和慧姐儿都是太婆的孙儿。既是孙儿,这又是做甚?”
“仪儿明白,可太婆却不知,这份巨财在仪儿手中,那就是催命符咒,而交于太婆手中,才能发挥真正的作用,太婆真真无需推脱。”
“仪儿绝非口是心非,太婆今日不收,就当仪儿从未来过,从未说过这番话!”
陈仪说这话时,一脸决绝!
这些话有真有假,不过有句话确实没胡诌。
她娘留下的财物,太过庞大惊人。仅凭她个稚龄小童,断然守不住。陶掌柜一事就能看出,护不住的钱财,跟杀人催命的刀也没什么区别。
陈仪老早以前就在想这个问题。
忠勇伯府一干人等都有嫌疑,她只要出门就会将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以防万一。只不过交给谁,怎么交,才是她最大的难题。
借着涂中一事,借着这个时机交出来,一则替自己寻个靠山。二则能保自己平安长大。何乐而不为?
银子虽好,也要有命去花!
再说她不过是将大部分家业,交给王老夫人代为打理。看似吃亏,其实里外里少了几年收益而已。这大半年她早有准备,调动了不少现银,存在银庄里,她不缺银子花。等成年有了能力,这些东西还是自己的。
这也是选择王老夫人,而不是别人的原因!
陈仪相信王老夫人为人,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她做过最坏的打算,就算王老夫人贪财无义,将来不肯归还,花钱买这几年平安,也不亏!
王老夫人见她心若磐石,面色坚定。这才相信陈仪真是如此打算,并非虚晃一枪!
“看来今日我若不收,怕是仪儿也不能相信太婆之言。既如此,太婆就不在多言,暂时替你收着。将来仪儿随时随地需要,便来取回,太婆绝无二话!”
“多谢太婆成全!”
“你这孩子,都说了不要动不动就跪,下回再不听话,太婆可生气了!”
“知道了,太婆。”
说定了正事,王老夫人把账册收起来,几人说说笑笑说了会闲话,陈仪想着飞白之事,早早告辞出了乔府。
卢平驾车带着陈仪回到柳树胡同,飞白还未回来,丁二倒是买好了点心糖果,正独自一人坐在客厅发呆。神情郁郁满身忧伤。
陈仪这回没有心思逗他开心。
乔府一行顺顺当当,只看明日事情能不能顺利。她将事情又捋了一遍,把卢平叫到跟前,附在他耳旁,嘀嘀咕咕,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细细交代一回。
卢平凝神关注,不住点头应声。
二人说了许久,飞白这才回来。脸色如常面无表情。大约是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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