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答应下来,讲真,心里有点窃喜,但当时没有那种想法
女人病了,我得照顾啊。
请来了镇子里最有名的大夫,说只是风寒受凉,吃点药调养调养就好。
她这一受寒,我就得忙前忙后,累是累,但…挺快活的。
就这样过了大概半个月吧,她的弟弟还没回来。
病已经基本痊愈了,但丈夫没回来,她也没处可去,只能在我这里住着。
她勤快得很,明白不能白白寄人篱下,经常帮着洗洗衣服淘淘米什么的,感觉不像是一个京城来的名家媳妇儿,倒像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姑娘。
我去别村采购了木材回来,基本上是黄昏了,常常看见她一个人坐在石头台阶上,托着下巴望向远方。
那时候夕阳照到她的脸蛋上,真的太美了。
此后光阴易逝,一个月过去了,她弟弟连影子都没看见。
我怀疑他可能自己一个人单独走了,或者被土匪捉了去。
但以我来看,女人的孤独感不增反减,离开了弟弟,她反倒看上去有些快乐。
一日,我带着手下人去谈一笔大生意,回到家时没时间做饭,想着抓一把苞米垫垫肚子就睡了。
没想到一进屋,桌子上摆满了饭菜,什么鸡鸭鱼肉都有。
那女子局促地站在一旁,好像在等我。
我坐下来,同她一起吃饭,谈起了她的弟弟。
她说不知道弟弟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我安慰她说应该快了,肯定是路上因为什么急事耽搁了,等等就好。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心里不大舒畅,这个为我淘米洗衣做饭的女子,终究有一天是要离去的,想想就有点伤感。
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对纺织弓弦的工具,经常把玩一番。
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发出了巨大的吱呀声,她吓了一跳,以为机器被她弄坏了。
我笑着说没事儿,这东西用起来就是这声音。
她说这种纺织弓弦的声音比京城的纺织仪器大太多了,像是驴叫。
我生在南方,影响里没见过驴,想着驴这种东西在北方应该是很常见的。便问她有关于驴的一切。
她扑哧一声掩嘴笑了,一边摆弄着机器一边和我讲起关于驴的一切。
那个下午她的眼睛熠熠生辉,整张脸容光焕发,神态美极了。
我感觉铺子里的物件让这个离乡的女人安下心来,不再去念着他的弟弟,以及那座遥不可及的京城。
很多次我甚至出现了她会一直留下来陪我的错觉。
我和她读书,从做弓制弩的教程到文学作品。
我认识的字儿不算少,她显然是饱读诗书,但还是乐意听我读。
这样的日子平静又温暖,持续了两个月,她的弟弟还是没有回来。
夏去秋来,正是现在这样的一个时节,秋雨下了下来。
我记得那晚电闪雷鸣,雨声很大,风也很大,让人无法安心睡觉。
我双手抱头,听着雨声淅沥。
我看见了女人,她双手抱在胸前,来到了我房间里。
她浑身都湿了,像刚刚落水了似的。
“我房间里漏水了。”她说。
我穿上衣服跑去看,嗬,这哪里是叫漏水,整个天花板都几乎被狂风掀走了。
倾盆大雨落下,不出一刻钟这房间就会变成一个水池。
我赶忙采取补救措施,招呼了几个伙计搭了个雨棚,勉勉强强遮住雨。
可这房间明显无法睡人了,我那铺子不是旅馆,哪里有那么多房间,女人只得到我房间里去睡。
我本来说让她睡床上,我睡地板,但她执意要打地铺。
这一夜我焦灼不安,一方面是因为雨声太大,和积水的房间,另一方面是美人在侧,难以入眠。
渐渐地,四周狂风骤雨更加猛烈了一点,我听见身后有衣物摩挲的声音,没等我转身去看,一个软润的身子就贴住了我。
我惊呆了,知道是女人上床了,又不敢乱动。
我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闻见她的发香。
良久,她一动不动,我一直这么侧着身睡也不是个事儿,况且被子都被她占了去,便翻过身来。
我一点点扯过她身上的被子,这时她睁眼了,想鱼儿游到水里一般钻进我怀里…
暴雨过后,家家户户或多或少地受了点损失。
几个熟识的邻居家里都是水漫金山,甚至有个孩子被淹死了。
那孩子的父母在坍塌的房屋面前跪着哭喊,说苍天不公。
我看不过去,于是在修补屋顶的同时拿出了一些银两救济遇难的家人。
我和那个女人走在泥泞的路上时,远远地过来一批人,有的骑着马,有的踉踉跄跄地跑着。
等我看清了为首的那个跑着的人时,惊呆了,那人正是女人的弟弟!
他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全然没有了第一次见的那股侠客气势。
一见到姐姐,那人哭诉着说他找着了队伍,却在一个叫咸水荡的地方被一伙土匪给绑了。
土匪向京城江家讨要赎金,江家派人来了,但京城到这儿快马加鞭也得一个多月,这人同他伙伴就在土匪窝子里度过了一个多月,那生活想必是很惨的,出来的时候都不成样子。
见到弟弟来了,姐姐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
我知道这一天终究要来,但它真的来了,还是不敢面对。
我和女人交换了不知道多少次眼神,到最后都泪眼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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