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外面的人迹也是稀疏空寂,苏祺行色匆匆在笼罩着深冬寒气的街上疾步穿行。
怕被别人认出空城少主的身份,他一如惯往绕过了城里最喧热的中心,选了平日最常走的僻静小巷,一路托着涣神香尚自残余效力的身子勉力前行。滴水成冰,哈气成雾的严寒里,黑色风帽下竟没有半点白雾从口中冒出,那是唯有修行幻力的人才会有的异于常人的现象。
终于来到第五个巷尾,绕弯迈进了第六条小巷,最后在如意馆的后门停下。他一如往日敲了三下,在发出最后一声沉闷而有力的响音后,苏祺先是微微一诧,手还没有放下,门便立刻打开了,仿佛里面的仆人早已恭候。
开门的丫头迎面冲他恭谨地微微低下身子,轻轻招呼了一声:“少主。”
苏祺抬头拉下风帽,没有回应,只是径自往里,推开了第二重内门,直接来到大堂,然后忽然就停下了脚步——
呃......真是该死,楼上六十二间房,平日住的是如意馆的女妓姑娘和客人,白贞在哪一间呢?
苏祺烦乱的吐了口气,侧头怔了怔,便走到目下一个桌边坐下。
如意馆的六扇生意大门还没打开,大堂也是清静。他侧头望了一眼桌上的贵雅的蓝松纹壶。一路匆匆赶路,目下也是口干舌燥,然而素来洁癖,他也没去动桌上供给客人饮茶的摆物。
就在此时,细微的窸窣脚步声,让他下意识地侧头——方才开门的女仆端着镀金托盘走了过来。
他注目托盘里凸起的盖帕,蹙了蹙眉,刚想开口——
“这是和悦夫人昨夜吩咐奴婢给少主备的早膳。”说话间,那个女仆已经来到桌边,放下托盘:“和悦夫人叮嘱奴婢一定要让少主用过擅才能饮茶,说膳前饮茶对身子不利,所以就让奴婢先给您端来白水。”
女仆一边往桌上摆膳,一边复述昨夜和悦夫人对她的嘱咐。
苏祺也是微微一怔,苍白温俊的脸上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只是不发一言地,看着被女仆摆上桌的膳食——尚自冒着热气,比不上府邸里的丰盛,却能感受到丝丝的温情和暖意。
有心了......料到他隔日清晨会来如意馆......
这些年来,一直是这个父亲的第二个女人照料他的闲外和打理府邸,才让他心里和府邸那点家的感觉和气息尚还存留。否则多少年了,他可能只会记得自己是空城的少主,一生只能做修行和守护两件事,而再无其它人情。
可比竟还是女人啊......是该找个托付的人了......哎.....辛决......
苏祺沉默,长久凝视桌上的膳食始终没有用膳的意思,只是喝了一口水便放下杯子,侧头望向楼上——
不知道白贞现在怎么样了......
风尘女子的屋子总是少不了庸俗的胭脂粉气,浓郁厚重,让人六观不适。
阿嬛一边慌不迭地拍着坐在床边,呛得不停咳嗽的白衣女子的后背,一边担忧地抱怨:“这里的风气也真是肮脏,居然给小姐住这样的房间。”
仿佛又想起了昨日自己见到的空城少主,想起当时对他的印象,怎么也想不到似得,略微失望地叹息:“哎......苏少主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啊......”
终于停下了咳嗽,脸色沙白,白贞的唇角忽然浮出一个冷笑:“他为什么不会是这样的人?”顿了顿,平定了气息,讥诮:“他是个男人,有那样的需求也没什么奇怪。”
阿嬛低头看着她,仿佛有些诧异这样的话会从她的口中说出,又想安慰主子地,变了言色地轻声道:“这里虽有风尘女伎,但苏少主他未必是那样的人呢!”
微微冷笑:“呵。”蓦地又是一声轻咳,白贞把坐在身下的衣服勉力扯了上来放在腿上,生怕肮脏的床榻弄脏了自己——心想这里不知睡过几个女妓与找乐子的客人fēng_liú过,想想也便觉得倒胃口。
“十二年前我有眼无珠,如今的我已经是一个彻底的瞎子了,更不可能看透他。”
“......“阿嬛见他讽刺意味的话,略感无言。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眼晴是怎么样瞎的。”她语色平静,却容色绝决。
“......“阿嬛又顿了一下。
“我们现在已经住这里了,小姐打算下一步怎样接近苏少主?”
“接近?”白贞重声,带着冷诮,脸色忽然间又黯然下去:“我还没有心里准备去面对他。”
阿嬛理解的垂下眼睛,微微掠过了神伤的光,“算起来,今日已经是第二十二天了,小姐的灵蛊又好发作了。”
白衣女子也是微微滞了一下,空芒的神情微微转向她的方向:“我们近量不去和这里的人接触,不要让他们发现,找到机会再出去拿解药。”
阿嬛点了点头,“小姐真的要那样做吗?”
白贞黯然,微微苦笑:“我还能选择吗?”
两人忽然一起沉默,带着某种身不由已地苦涩,长久不发一言。
......
然而皱了皱眉,阿嬛的脸色又很快变了一变,道声:“不过我能看得出来,那苏少主对小姐很是真诚呢!”
“真诚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利用?”身边人的话音刚落,白衣女子当即立决地接过她的话。
然而脸色也在语毕间再度黯了下去,眉间有奇怪的情绪,甚至有略微奇怪的激动:“他就是这个样子......他如果不是这个样子,十二年前就不会把带有‘护’力量的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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