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龄道:“这好办,我们边走边问嘛。两人边走边打听。”果然找到了那家饭馆。二舅对客人十分热情:泡茶、炒菜,忙个不停。蒲松龄也不客气,由他张罗,准备到时结账支饭钱。岂知酒足饭饱之后,二舅分纹不收。蒲松龄拗不过他,只好作罢。
饭后闲聊时,蒲松龄问二舅:“恒王府在什么地方?”,
二舅说:“由此往东不远就是,十分荒凉!不知先生要去那里做什么?”
蒲松龄惊问:“若大一个王府,昔日何等显赫,怎么就荒废了?”
文慧舅道:“听说里头闹鬼,无人敢住,就连义军官署也不敢设在那里!”
蒲松龄饶有兴致地问,“闹什么鬼?”
“前些日子,青州道台陈宝玥到此上任,一天夜里他正秉烛看书,忽见一个明代宫装打扮的女子掀帘子进来,自称是林四娘。那林四娘是前明恒王的妃子,死了十七年啦!岂不是鬼么?陈宝玥明知是鬼,但见林四娘绝顶美丽,遂与之过夜。亦如正常人。她还工诗词、通音律,能歌善舞,陈道台又敬又爱,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临别还给陈宝玥留诗一首。”
“诗中写什么?”
“这得问我岳父,当时,道台家人纷纷抄传,他也抄写了一张。”于是对夫人说:“快去把老爷子请来,带上抄的那首诗。”
妻子去后院不久,便领来了一位老者,蒲松龄急忙起身相见,二舅道:“这位蒲秀才是我同乡,文章写的极好,今天特地来向您请教林四娘的故事。”
老者笑道:“老汉不知秀才光临,有失远迎,实在不好意思。”
蒲松龄笑道:“学生来向老先生请教当年林四娘写给陈道台的那首诗。”
老人说:“当时我在道台府上做饭,见衙门里的人纷纷传抄一首诗,说是林四娘的鬼魂留给道台大人的。觉得新奇,就抄录了一份。”说罢,从袖筒里取出诗笺,交给蒲松龄。
蒲松龄看时,上面写:
静锁深宫十七年,谁将故国问青天?
闲看殿宇封乔木,泣望君王化杜鹃。
海国波涛斜阳照,汉家萧鼓静烽烟
红颜力薄弱难为,惠质心悲只问禅。
日颂菩提千百句,闲看贝叶两三篇。
高唱梨园歌带哭,请君独听亦潜然。
蒲松龄取出纸笔墨盒,就桌上抄了一份,珍藏在书箱里。告别老人要走,老人说:“老汉在家闲着无事,明天我领先生去恒王府瞧瞧。”蒲、陈二人感激不尽。
第二天吃过早饭,老人领着他们出了饭馆,向东走了半里来路,只见路北狮子大门,匾额上大书“敕造恒王府”五个大字。大门不开,只有旁边开小门供游人出入。进门,只见殿堂阁楼,峥嵘轩峻。院里一色方砖铺地,砖缝间枯草萋萋。十分荒凉。绕过前厅,来至后院。嫔妃居住之所。其中,林四娘的居室最为醒目,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当年受宠爱可见一斑。
门前立着一块石碑,乃圣旨敕刻。记载着林四娘生平及战死沙场的英雄事迹。碑文曰:恒王好色喜武,选美姬,日习武事,中有姓林名四娘者,姿色、武艺超群,王最得意,遂超拔统辖诸姬,呼为姽婳将军。会值流贼余党乌合山林,劫掠山左一带,恒王轻骑前剿,不幸为贼所戳。众官胆怯,各欲献城降贼,林四娘聚众女将发誓为王报仇。于是披挂上马,直捣贼营,终因寡不敌众,为贼所杀,噩耗报至京都,天子及文武百官无不称奇。于是,下诏刻石铭记之。
蒲松龄取出纸笔墨盒,将碑文抄录下来,亦珍藏好。于是跟老人进入花园,只见楼台亭榭,假山怪石皆掩映在杂木丛竹间。寒风飒飒,衰草悉索,倍感凄凉,观之潸然落泪。老人不胜感慨地说:“当年林四娘率众姬在这里练习武艺,二位还进去看否?”
蒲松龄道:“既来之,必观之。”说完,和陈淑卿向林木深处走去。突然噗地一声,草丛中窜出两只狐狸来,两人吓了一跳。放眼看去,狐狸回头看看,向假山后面隐去。
老人不放心,劝道:“到此为止吧,再往前,万一有狼,太危险啦!二位若有兴趣,趁天还不晚,不妨去王陵凭吊一番。那里有林娘的香冢、墓碑,对这位巾帼英雄的事记述更详细些。”
蒲松龄:“老伯言之有理,我们就去走一趟,郊外道路泥泞难行,您就不用给我们带路啦。”
老人说:“恒王墓封土堆高大,出城就看得见,恕老汉不奉陪二位了。阴天了,说不定会下雨的,你们早去早回,老汉在家做好晚饭恭候。”说完拱手告别。
蒲陈二人出了花园,去街上买了纸、香、等祭品,出了城门。果见旷野之中,矗立着一座小山包似的陵冢,想必是恒王墓了。
走近一看,果见荒塜累累。归巢的乌鸦在白杨树上空盘旋、鸣叫,给墓地凭添了几分阴森、凄凉之感。
他们在恒王墓一侧,找到了林四娘的香冢。原来恒王的众多嫔妃死后与王爷合葬,唯独林四娘另起一冢,供后人凭吊。
面对墓碑,蒲松龄少不得又抄录一番……
夜募徐徐降临。正欲回客店,天空忽然下起雨来,两人衣服很快被淋湿。不能再走。因见墓地边缘有房数间,原是供守墓人住的,随着晚明王朝的败亡,恒王家人作鸟兽散,墓地断了香火,茅屋便成了乞丐们遮风避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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