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抡起扫帚就扫。
丈夫说:“虫虫蜮蜮先别动它,我去弄些柴草来点火熏熏。说罢,去屋后树林里弄了些枯草、树枝,点起火来,屋里顿时浓烟弥漫,呛得蜘蛛们吊丝垂下来,于是两个人忙退出屋子,随手掩上门。
趁烟雾没有消散的空儿,他们动手清除屋前的荆棘、杂草、。
老场屋破败到这种程度,在蒲松龄看来是自然而然的事,乍见感到惊讶,心情很快恢复了平静。好像是预料之中的事,既不懊悔也不惋惜。因为这里尽管荒凉,但毕竟是他儿时一方乐土。小时候跟父亲来看场,那时场坪轧的平光如镜,扫的一尘不染。扒光脚丫在上面翻跟头、打旁连,或者去屋后树林里掏鸟蛋,用面筋粘蝉,扑捉萤火虫,玩的忘乎所以。生怕场事完毕,随父亲搬回家中住。心想,这里是家多好啊!现在这里真的是家了,而自己却只顾读书,几年没来,竟破败成这个样子!这残缺不全的屋檐下,还有麻雀窝吗?屋后树林里肯定有斑鸠,因为他清楚地听到斑鸠求爱的咕咕声……‘要听鸟音多种树’,与鸟为邻,生活会充满乐章……在这里居住,即使是草棚土屋、绳床瓦灶,也比挤在老家四合院里心情
文秀想: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里,既没做饭的厨房,也没方便的厕所,四面毫无遮拦的荒野地方,哪里是人住的?丈夫说的“平地一片,没有负担,想建什么样的家,就建什么样的家。纯粹是纸上画仙庄的书呆子话。眼下,甭说盖屋打墙,就是修补屋上的漏洞也没有材料!再说,男人不在家,四面无墙,甭说林木草丛中有野兽出没,就是山里的狼、狐狸什么的,随时都能光顾!
她害怕了,心中犹豫起来,目光呆呆地看着破贩不堪的土屋,愣了会儿神,对丈夫说:“不打扫了,还是回庄里另租房屋住吧!”
“为什么?你不是整天唠叨着要搬出来住吗?”
“那是在气头上,屋破成这个样子,没箔没麦秸怎么修补?”
“这两样东西,我都给你们准备好啦!”冷不丁,背后有人接话,那么热情,那么诚恳,不像说着玩。
两人忙回头看时,是与这里一墙之隔的巧二叔。忙停下手中的活儿,迎上前去和老人见礼:“是巧二叔呀,我们正商量着清理了屋前杂草,再去请教您如何修理房子呢,可巧您老就来了,快坐下说话。”
说让人坐下,其实无处可坐,文秀发现草丛中的碌碡,急忙掏出手巾,拂去上面的尘土,让巧二叔坐下。
蒲松龄也在另一只碌碡上坐下,吩咐文秀:“快回家去泡茶水。”
巧二叔说:“不用啦,蒲老财要修寿坟,我回家取罗盘路过这里,见你们清除杂草,估计要修房子,顺便过来问你们何时动工?其实自从你们的家分到这里,我来打量好几次了,这场苑长宽都步量过。连屋后树林一亩多地,可修前后俩院,老场屋在两院之间,位置还合适,只要修缮一下,就算前院的主房。先将就住着,日后有了钱再翻盖。东边靠道,宜开东南门,饭屋在东北,栏圈在西南。当务之急,现将屋前杂草荆棘清除干净,准备堆放材料。我跟大壮打了招呼,叫他去山上运石头,盖饭屋和栏圈。先打扫出快空地,把箔和麦秸运来。咱们自己的活儿,说干就干,今日我去给他方好地盘,让他们先干着,明日就过来。”
蒲松龄道:“别耽误了人家的事。”
巧二叔道:“先为活着的人着想,准备死的,叫他靠后!”
巧二叔一番周到安排,使蒲松龄夫妇感动的热泪盈眶,不知说什么好:“二叔,您百忙之来帮忙,我们就感激不尽了,用了您的材料,日后给钱。”
巧二叔笑道:“东西自己用,给什么钱?村里人都说:蒲家分家不公,兄弟们都分到好房子,唯独把破场屋分给了松龄,明明是欺他们两口子老实,人善叫人欺,马善叫人骑!纷纷为你们两口子抱不平,唯独我不这样看,因为我从此有了好邻居,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我和你二婶都上了年纪,有你们两口子在隔壁,就有了依靠……好啦,你们干吧,我明日一早就过来。”
送走巧二叔,两口儿吃了定心丸,特别是文秀,简直变成另一个人,满脸欢喜浑身是劲,奋力锄草,只干得热汗淋淋,娇喘吁吁。正干的起劲,文秀突然“啊呀”一声惊叫,扔下镢柄就跑!
蒲松龄一愣神,定睛看时,只见草丛中一只刺猬,忙用铁锨铲起来,刚要往远处扔,惊恐略定的文秀,忙拦住道:“别摔死了,它是财神!”
“刺猬是财神?”
“是啊,俺在娘家过年蒸干粮的时候,年年都做只面刺猬,背上驮着元宝,叫‘财神献宝’作为新年伊始的吉祥物,历书上说今年财神正东,要把它放到东边。”
“好吧!”丈夫端起刺猬,把它送到屋子东边的树丛里。
刚提着铁锨回来,又听见文秀惊叫一声,扔了镢柄,跑过来一头扎在他怀里,浑身颤抖。
蒲松龄两手紧紧抱住妻子,一边安慰,一面朝草丛中望去,只见一条大红花蛇蠕蠕爬行,他轻轻推开文秀,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抓住蛇尾巴提起来。
“快扔掉!当心被它咬着!”文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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