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训术师好像果真不错的样子,至少比田师阳刚了很多,虽说也是一头披肩的长发,不过那头顶上的发冠活生生地增添了些威武神态,下边是一张极普通的面孔,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给人一种舍我其谁的神气,此时正双臂交叉抱于胸前,跨立在队列前端,像是一只凶狠的猛兽,在逼视着眼前那群好似平日里根本不屑一顾的残羹朽骨。
观赏的人着实受到了感染,似乎全身的筋肉关节也都跟着紧张起来,那看过去的眼色已逐渐更换了内涵,先前的倦怠一扫而光,有了争先恐后般的专注。此时的田师好似意识到一开始就不曾掌控的全场,现在已完全凭任多数人的好奇心地统领,已经没有再讲下去的必要了。武生们不曾听得他给自己找了个怎样的合适台阶,让自己停止了嘴上的演讲。总之,他也好似自然地与武生们成了同一个“战壕外”的兄弟,一板一眼地侧过身去,一同观赏起来。
不说其他,倒是有一个人记住了田师那“自找台阶”的内容,也就是那句“好了,那边儿快开始了,你们先看看吧”一类的话,才得以彻底解放黄搏这色人等,终于有了“赏他山之石”的“理直气壮”。当多数人已在聚精会神地观看时,他是为数不多的眼神在两个大队之间不停游离的几位之一,而他偷窥一切的勇气来自于不算娴熟的“察言观色”,他觉得田师并不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不然也不会放任他们恣意妄为,或者田师本就是个大度能容之人,是不会轻易计较的。
片刻后,那边的飞器师便对着重新聚拢在一起的队列发起了号令;“战怀觉,开始吧。”只见队列的最外围一个武生应声走出,来到飞器师面前,先轻轻地冲他抱拳施礼,接着又侧转身冲着众人施了一礼,随后便转过身去,冲着摆在队列前方的靶身阵走了两步,好似到了进攻点,身形微顿,左手早已伸出了胸前,不等人们探寻到射在了何处,他的第二发,第三发也已随手掷出,速度之快难以言表,紧接着,身形飞蹿,在腾空中随即身体旋转,五六发飞器便在单脚点地之前射了出去,去了不同的方位,钉在了不同的人身靶上。
随后人们看到他在划定的路线上来回飞窜着,有时他窜到了靶阵的最后端的进攻点上射出飞器,点到人身靶的背部;有时飞到了侧方,钉到靶身的侧身;有时还得腾到半空上去,射在靶身的头顶上。他一连串的动作好似在众人的一呼一吸间做完了,干净利索,无懈可击。最后侧身朝队列飞来,临近之时,脚上稍一用力,身子对着飞器师旋正的同时,身形稳稳地定立住,好不潇洒。
全场一片寂静,似乎是着了迷。而新一大队的人却是连该有的喝彩也生生被隐没在这一片寂静当中,他们不知道该不该鼓掌叫好。按理说,那边的老油条们是应当叫好的,可并没有。还有那依旧一脸英武神气的飞器师,脸上没见任何变化,好似战怀觉就该如此出色一般。想是出于此,他们才遏制住了叫好的冲动。一来,老油条们不动声色,倘若自己惊奇起来,那岂不有让老油条们耻笑“没见过世面”之可能;二来初次见这种阵仗,此等场合是否可以有喝彩声是不能确定的。其实,除了这些,还有着其他的原因——他们从那名叫战怀觉的武生一出列便认出了他,一个已经几次贸然出现的面孔。
“你能做到吗?”队列中的安玫小声地问道。“嗯……差不多吧。”伊雪若有所虑地回道。“呵呵,口气真不小……”这时一个身影悄悄地在她们背后靠近着,冷不丁地发出了声响:“是他吗?”“嗯?”伊雪装模作样地故作惊愕状,,猛然地回了回头,见是东方宇,便又假装着淡化掉做作出来的惊愕状,回过头来时还不忘扫了一眼安玫,见她并无开口的yù_wàng,便接着说道,“呃……对,你觉得他怎么样?强吧……”这般说辞,旨在不想触碰到东方宇的自尊,想把他从他会关注的重点上偏离开,只是不知道东方宇有没有顺着“台阶”下的明智了。尤其是当只听得他阴柔莫测地回复“呵呵”笑声后,便更加难以确定了。
这时她们才意识到,原来自家的队列早已不知在何时散乱开了,想必东方宇起了不小的带动作用。他们看着不远处的老油条们,一张张规规矩矩地脸上,没有半点平日里所见到的那种神气活现或是一团死气。只是那认真地神情如同被临时拼接起来的一般,难有自然可言,或许,认真本就不是他们应有的自然神情。
战怀觉过后,已开始挨个儿轮番上演。一样的飞器,一样的动作,一样的线路,一样的寂静无声。而不一样的只是表演的人以及所表演出来的效果。有脱靶的;有相对而言行动缓慢的;还有撞到人身靶的,抱着靶子缠绵在地上——那倒是惹来一阵急促的哄然笑声,颤颤巍巍且又难以克制的笑声……
不等所有人表演完毕,武生们才渐渐意识到,原来表演最出色的依旧是那晚的“才郎”——战怀觉。他的表演就像是一个范本,一个标准模板,而之后的所有人,都是在全力靠近他。不过遗憾的是全都成了陪衬。
“好像越来越没意思了。”伊雪说道。“你的意思的是,越来越差了?”“不是,难道就不能有别的身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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