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相逢如朝露
难见长风伴月明
不道相对无言语
缘来缘去别亦空
我们这个村子的南面是一条河,小的时候不知道它到底叫个什么名字,孩子们便都管它叫大河,村上的大人们也都这么叫,久而久之河两岸的人们便都叫它大河了。
二子爹一是怕蛇,二是怕水,所以太姥姥让他找人去镇守南路的时候,他也直嘬牙花子,闷着头说:“大奶奶,我看这南路的领头人还是您选吧,我对这水啊,犯晕哪!”
他说完连村长都乐了,也奇了怪了,这二子爹有的是力气,身体在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棒,砍柴的功夫更是没人能比,可就怕两样东西,一个是蛇,一个是水,对了,应该是怕三样,还怕二子娘,这也是村里人闲来无事,给他总结的三怕。
太姥姥见二子爹为难的样子,也不想让他不好过,就把村长叫到跟前:“村长啊,二子爹不是心里没有人,是不敢叫这个人哪!”
村长嘬了口刚卷上的烟卷,深吸了一口,焦黄的烟叶便散发着一股闷人的味道从他的嘴里、鼻子里吐了出来,我赶忙往旁边躲,我是最烦这烟味的了,让人憋气不说,那焦黄的颜色也称不上赏心悦目。
“您是说老九吧?”
太姥姥点点头,“这孩子不合群,村里面大大小小的事他也都不掺和,和他爷爷一样,可那水性也和他爷爷一样,是一般人所比不了的。”
“生产队的骡子掉进河里,他都不帮着捞,您说让他去降妖除鬼,他能去吗?”村长边说边瞟了一眼二子爹,心说你小子门儿清,这不,眼下这难题就踢到我这了。
“请他来镇守南路,也就是大河那里的水路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不过在咱村里,我看只有一个人能请得动他!”太姥姥停顿了一下,瞅了瞅我。
“您是说让杨四爷还是眼镜刘啊?”村长刚听完布置东路的任务,一下子还回不过神来,就把镇守东路的眼镜刘想起来了,顺便又把眼镜刘的恩人杨四爷也搬了出来。
“不是,那眼镜刘虽然有一肚子的学问,可九儿就烦有学问的人,他一个天天在河面上混的娃,哪能和眼镜刘说到一起!”太姥姥边说,边把身边的一个小圆凳子递给我,让我坐在她身边。
“至于杨四爷,虽然见多识广,又是一个胆儿大的人,可和九儿的年龄差距太大,即便是在村里有威信,可那倔孩子未必给他老人家面子啊!”太姥姥说完就又不说了,这可急坏了村长。
“都不行,我也不行啊,我又不是没和他打过交道,总共也没和我说过三句话啊,再说我看了那小子的眼睛就浑身发毛,别说二子爹,就是我也有点怵他呢!”
见二子爹和村长都想到了这个人,又都自觉自己请不动老九,太姥姥摸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我的头说:“你们看,让大外甥去一趟怎么样啊?”还没等我说话,姥姥马上拦道:“老太太,不好吧,他五六岁,而小九快二十了,大他十多岁呢,小孩子连话都说不清楚,这么大的事,他哪能办好!”
其实我知道,姥姥拦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而是姥姥不愿意让我总和九舅玩儿,按辈份喊得喊他舅的。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和他玩,姥姥自是有姥姥的说法,可恐怕最大的原因还是村里人都说这九娃不是人,是水鬼变的,所以村里人背地里都称他为“九鬼”。
常言道无风不起浪,这“九鬼”也自是有来历的,那还得从九舅的爷爷说起。九舅家从祖上就是靠打鱼为生的,他也是整个村里很独立的一户,因为大多数人家都是以种田为主,所以从他家祖上搬到这个村来后,就和大家有些格格不入的。也可能九舅也是遗传了这个基因,所以也是一个孤僻的性格,可说来也怪,我俩倒是挺说的来,所以在我看来,他也并不是一个怪人。
九舅的爷爷是个能人,木工、瓦工无所不通,他家的房子也都是他爷爷当年一手盖的,更可贵的是,一个大男人还做得了一手的好菜,不管是炒菜,还是做鱼,包饺子,弄捞面,样样精通,听姥姥说那时候只要九舅家里一冒烟,那香味,十里八里都能闻到。
不但有一手好手艺,作为以打鱼为生的人家,水里的功夫更是了得,不管是多么大的浪,一个猛子下去,不是捉上来一条大鱼,就是摸上来一只大草虾,从不空手。可能正是因为这个身手,九舅的爷爷才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也是听老人们说的,具体是真是假,也还真是无从考证了。当年正赶上日本鬼子快要被打败的时候,东亚战场上各国人民奋起抵抗日本军国主义的侵略,日本鬼子不但节节败退,而且国内也出现了人荒,于是就从东北,华北大肆抓劳工,有的被运到建在中国的集中营,有的就被用船运到日本国内做苦力,只要被抓了劳工,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啊!
话说有一回,一船的劳工被从大河的西面运往东面入海口,准备从码头转运到日本国内去。而当时的九舅的爷爷,我们就称他为九爷吧,正打鱼回来,还没上岸,就听到日本人的船上传来了枪声,紧接着就有人被推下河的声音。
凭借在河面上练就的好眼力,九爷认定是日本鬼子杀害了准备逃跑的劳工,又把尸体推下了河。九爷心想,都是自己的同胞啊,谁家没个妻儿老小呢,可又怕动船过去太显眼了,让日本人抓了去可就坏了,于是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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