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得像是要掉下来的样子,二子家的大门是紧闭的,两扇木门在这样一个诡异的早晨,竟然有些吓人,这是平常来二子家时从没感觉到的。
用手推门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我长这么大也没看到的吓人光景,只见二子爹正举起砍刀,正准备向什么东西砍去,而我一推门,他一转身的瞬间,明晃晃的刀就闪在我的面前,没让这院子把我魂儿吓掉,倒让这莽汉差点把我魂儿吓飞了。
正屋门口站着一个小姑娘,不用说,肯定是小静了,我略扫一眼,嗯,不胖不瘦,长长的、黑黑的头发,上面别着一个好看的小发夹,碎花的裙子,白袜子,黑布鞋,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我扶着自己被砍刀吓得乱抖的腿,又赶忙并了并,稳了稳心神,正准备把路上采的小野花送给小静,却被一声大叫制止住了。
“亮子,别动,快往后退!”大叫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子的亲哥,四辈儿舅舅。
怎么会叫舅舅呢?其实连二子我也得叫舅舅,在这个村,如果说外甥辈儿的,我还真是大外甥,可是按辈份讲,辈份又是最小的,连玉锁这个小不点,我都得叫他舅舅,这让我好是没面子。所以在平时,岁数大的叫舅舅也就叫了,和我同岁的或者小我几岁的,我才不叫舅舅呢,我就叫他们名字,后来长大了,每每想起这童年的岁月,这些个大大小小的舅舅,却也成为了回忆中难以忘却的亲情回忆。
像四辈儿这样的名字,过去在农村很多见,不过在同一个村子里却是少见,只要有四辈儿这样的名字出现,肯定是说他家老人已经见着四辈儿了,说明老人家长寿,变向也是在夸耀其子女的孝顺,八十年代的农村,人们的平均寿命比不上现在,虽然也是青山绿水,可是跟不上营养啊,跟不上医疗啊,现在看起来的小病,在那个时候,可能就能要了一个老人的性命,所以说一个老人如果能看到四辈儿,那是一个家族的荣耀,因此,不管这个孩子大名叫什么,小名一定要叫“四辈儿”,而很久以后,我们甚至都忘记了这些个四辈儿的大名,他们成为了永远的四辈儿,那是一个时代的缩影。
四辈儿一声大叫,惊得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把小野花都丢了,光注意小静了,我这才发现,声音来自于院子里的大槐树上,再仔细一看,四辈儿是从树顶处向我发来的警告,为什么让我往后退?四辈儿为什么会跑到树顶上去呢?对了,小静怎么真像静住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呢?还有二子爹煞白的脸和举起的砍刀又是为何呢?这一切的答案,在我往大槐树根部看去的时候,都不明自白了。
原来在二子家正对门的大槐树下,正盘着一条蛇,这蛇虽然不算长,也不算粗,可让人生畏的是它通体乌黑乌黑的,两只小眼珠却是通红通红的,更让人心惊的是,这黑蛇的脑门儿上竟长着一个大公鸡才的红冠子,这时,正吐着小静怎么一动不敢动呢。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黑蛇的位置,还别说,它还真会选位置,直对着小静,树上还有四辈儿,这是以一抵俩,能攻易守的绝佳位置啊,看起来能跑掉的只有二子爹,可作为一个大人,作为孩子的父亲,还有自己的侄女也在这里正受到威胁,屋子里还有躺在床上的二子,二子爹能跑吗?这样一看,这黑蛇真是来势汹汹啊,这哪里是以一敌二,这分明是要把这家人赶尽杀绝啊!
“您快用砍刀啊!”我赶忙提醒二子爹,他可是全村砍柴的能手,有一阵大队里干活要计工分,二子爹每回都是工分最高的,全村老少那个羡慕啊,也别说,光看他那厚厚的身板儿,看他那粗粗的胳膊,就知道这人得有多大的力气啊。可这时的二子爹却像傻了一样,光举着个刀,一步不敢向前。
看到二子爹大滴大滴落下来的汗水已经把他脚下的地面都弄湿了,我猛一拍脑门儿,唉!对啊,二子爹怕蛇啊,想起来都搞笑,这么一个大汉,就怕这长条的东西,有一回我们上地的时候捉了一条泥鳅,没有地方放,就放在二子爹砍柴的篓里了,后来我们也忘了,听二子说,回到家后,当他爹碰到篓里的泥鳅时,吓得直接就昏死了过去,还是二子娘掐人中给救过来的呢。每每农忙闲聊的时候,大家都把这事当个笑话说呢。
这可怎么办,我们几个是小孩子,就一个大人,还怕蛇,这没被吓昏过去已经不错了,还能指望什么?这时候,二子家房檐上一阵扑拉声,我抬头一看,一道白影,嘿,救星来了,是小白啊!是大舅从小养的鸽子小白,说起来,它比我也就小一岁,大舅当特种兵入伍的时候,最舍不得的就是小白,千叮咛万嘱咐让家里人要照看好小白,那时候我还得别人抱着呢,当然不能照顾它了,可是当我刚会走路说话后,就和小白很亲,也可以说我是和小白一起长大的,只要我一吹口哨,它就能准确地飞到我的手上,肩上,我常常引以为傲呢。
在这危急时刻,能看到小白,真是让我又惊又喜,可是看着正吐着信子的黑蛇,我是不敢吹口哨的了,这不是挑衅吗!不过不知道我做别的动作,小白能不能知道我的意思,唉,没办法,只能试试了,我用右手握着的野花束轻轻地向小白挥了一下,也真是神奇,小白竟明白了,它轻轻地绕过槐树,又轻轻地落到了我的肩上,感动的我差点哭了,当着小静的面,我还是忍住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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