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依言起身,其中一位拱手回道:“启禀殿下,启禀尚宫大人,将军就在慧恩堂内,卑职愿为殿下引路。”
我向宫洛使了个眼色,她很快会意地放开扶着我的双手,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六两碎银,麻利地塞给面前的两名侍卫,道:“就不麻烦二位侍卫大哥带路了,这是殿下的一点心意,还请二位侍卫大哥笑纳。”
谁知他二人面面相觑,竟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待他们反应过来后,直将碎银子往宫洛手里回塞,一边推辞一边诚声道:“殿下美意,卑职们本不该辞,可是将军有令在先,任何人不得与宫里的任何主子私相授受,倘若被将军发现了,就立刻按照军法处置。”
立刻按照军法处置?虽说将军对自己所带的兵有非常大的管辖权,可以不需要禀报朝廷,就直接对违反军规的士兵进行处罚。但令我惊讶又钦佩的是,卢凌对自己的部下竟然这么严苛?
在这个污浊的皇宫里,他居然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军队绝对不能贪污的信条,实在难能可贵。就算旁人把他的行为理解成迎合圣意,毕竟乔序最痛恨贪污腐败,我也由衷地钦佩这么一个表里如一的正直男儿。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如果强行塞给他们,非但破坏了军规,将他们二人置于生死边缘,倘若他们说明是我赏赐的,还会令卢凌十分为难。
我正愁不知如何是好,宫洛的双眼滴溜溜一转,迅速有了计谋。她自然而然地将他们塞入手中的银子重新放进紫色葡萄纹荷包里,转头朝我笑道:“殿下,都说卢将军驭下极严,您现在试过了,眼见为实,可相信这个说法了?”
纵然我不及她反应灵敏,也知道她的举动既是在给我寻找台阶,也是在为眼前的两名侍卫化解违抗懿旨的尴尬,我自然要顺着她的意思继续说下去。
我微微一笑,垂眸在自己掌心写道:“本宫自然相信了,宫中果然有纪律如此严明的御林军,真是陛下与本宫之幸。”
宫洛将我的话转述给面前的两名侍卫。他二人听了,脸上不禁露出腼腆的微笑。其中一个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恭谨回道:“殿下过奖了。将军常常教导卑职们,为您与陛下尽忠,为咱们北燕朝尽忠,是卑职们义不容辞的职责,这些都是将军言传身教的功劳。”
他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绕过影壁(1),缓缓向我们走来。我的眼睛越过面前两名侍卫向他望去,那一身厚重的铠甲在黑暗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待他走入隐隐烛光中,我不禁露出会意的微笑——是卢凌。
此刻,他也看到了我,却是轩眉一挑,愕然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然而这样的惊讶只在一瞬,他很快跪地行礼:“殿下万福金安!”
宫洛替我命他起身,笑道:“将军婚期在即,殿下代表后宫女眷为准将军夫人带来几件珍宝,预祝将军与准夫人百年好合。”
卢凌听得一头雾水,一脸迷惑地望着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宫洛看着他,脸上笑意更深:“怎么?将军准备就在机事处的门口欣赏这些珍宝?”
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朝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尚宫大人提醒得是,卑职疏忽了,殿下您请。”
说完,他又对门口两名侍卫道:“你们就不必跟进去了,依旧在这儿守着吧。”
他二人朗声应“是”,卢凌则亲自引着我往惠恩堂走去。机事处规模庞大,往惠恩堂要走好一段路。我们一路上碰见不少站岗与换岗的侍卫,无一不恭谨地欠身回避,不敢看我。
“嘎吱——”
卢凌轻轻为我推开惠恩堂的门,道:“寒舍鄙陋,还望殿下不嫌。”
我一脚跨进去,这里并不是什么正经的主殿或者偏殿,却比许多我见过的许多殿都要整齐干净。我很好奇,忍不住招呼他停在身前,在掌心打趣他一句:“这儿可是将军平日办公的地方?竟收拾得如此干净,莫非私底下养了一位田螺姑娘,替你烧洒洗煮?”
他见了,竟有一丝生气,碍于我的身份又不好发作,只能轻轻咬着嘴唇道:“殿下玩笑了,大婚在即,卑职怎会养什么田螺姑娘替自己包揽家务?更何况这是公务,卑职肯定亲力亲为。”
宫洛在身后突发感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坚持着你师傅一贯的作风。刚才在门口,我故意用六两纹银试了试你的门卒,他们竟与你一样,不为钱财所惑,即便面对的人是殿下,也要冒着得罪权贵的风险坚持自我。”
说完,她忽觉不妥,赶紧上前一步向我道歉:“殿下,微臣说您是权贵,并非带着贬义,而是您的……”
她还没有说完,我即刻抬起右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了。宫洛很快看懂了我的手势,柔唇一抿,后退一步不再多言。
可我心底却泛起层层叠叠的迷惑,卢凌的师傅是谁?难道是苗哲吗?
卢凌似乎看出我在想些什么,拱手解释道:“启禀殿下,卑职的师傅正是尚宫大人的亡夫苗哲将军。”
果然是苗哲!
想起宫洛曾经跟我说过的有关苗哲的种种事情,再联想到卢凌如今正值的作风,果然是严师出高徒!
也许是他看到了我眼中闪烁的光芒,脸上竟露出会心的笑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卑职一直不敢忘记师恩,也不敢忘记师傅的谆谆教诲,必要身体力行以告慰师傅在天之灵。”
宫洛轻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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