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这下我真的六神无主了。
我做梦也没想到,尤倩倩心底竟然埋着这样沉重的心事。看着怀中瘦骨嶙峋的她,脑海中关于她的回忆也如潮汐一般涌来。
“倩倩也相信皇后是无辜的吗?”
“陛下相信妾就相信。”
还是美人的她,在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的时候,对乔序迎面奉承,甚至不怕得罪宠妃郑棠。我以为她是真的有勇气,可直到听了她刚才的哭诉,我才明白她的勇气都是一种逞强。
她活成了自己生母的样子,谨小慎微,逆来顺受。这样楚楚可怜的女子,却偏偏被迫以自己瘦弱的肩膀挑起振兴家族的重担,逼着自己揣摩圣心,处处小心谨慎。
我的心底不禁冒出一连串疑问,我无法想象她的父亲要多狠心才舍得送她进宫受苦,也无法想象她的生母要多懦弱才会对她父亲惟命是从。
还有,她爱乔序吗?爱这个带给她尊容同时又带给她烦恼的男人吗?
如果爱,那她现在一定伤心欲绝,如果不爱,帝王威仪带给她的压迫同样会令她绝望。
慎长萱曾跟我说,在这偌大的锦宫城里,已经有她这个为情所伤的可怜人了,不想再多出一个。
可这宫里的女子,谁又不可怜?
包括我,就算从小被父母宠着长大,生活无忧无虑,也同样有别人无法体会的孤独,无法宽解的落寞。
殿外日头高起,温煦的阳光洒在我和尤倩倩的身上,如同裹上一层厚实的棉被,驱散了周身隐匿已久的严寒。时光恍若凝滞,章明殿中寂静无声,宫洛吸了吸鼻子,道:“殿下,小主现在怀着身孕,情绪不宜过于激动,您们不如坐起来说话吧。”
我深以为然,她这样又哭又跪,的确对她腹中胎儿不好。我和宫洛也都深深明白,现在这个孩子或许正是她挽救自己族人性命的惟一砝码。
宫洛与秀兰扶着她起身落座,我则搭上芙蕖的手坐在了尤倩倩身旁。我见她的情绪似乎平和了些许,提笔写道:“尤姐姐,都云‘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1),既然你想救你的母亲,那就先保护好腹中胎儿,别再为往事伤神。”
宫洛将我的亲笔恭谨呈给她,尤倩倩看了,抬手轻轻抹去脸上泪痕,哑着嗓子道:“是,妾听殿下的。”
见她内心有所松动,我不禁微微一笑,又写道:“至于你刚刚指天发誓,要把它过继给本宫一事,其实大可不必。因为这宫里所有孩子都得叫本宫一声母后,过继与否不过是形式而已。本宫多谢你的美意,将来它还等着你亲自抚养呢。”
她眼中泛起一抹星光:“殿下……您的大恩大德,妾真的无以为报。”
我拍拍她的肩膀,直接在她手上写道:“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本宫也做不了什么,不过本宫可以给你保证,陛下一定会秉公处理此事。”
她惊喜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惶恐:“这是真的么?殿下。”
我郑重地点点头,自认虽然不算特别了解乔序,但他在政治方面的建树,我可是亲眼所见,正因为如此,我才敢向尤倩倩打包票,他不会随随便便就杀人或者放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考虑。
尤倩倩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黯淡的微笑:“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妾相信您。”
我也报以真挚的微笑,继续写道:“尤姐姐,你可否告知本宫,令尊与令兄平日都与哪些人来往?万一哪天陛下问起,本宫心里好有个数。”
“与哪些人来往?”尤倩倩绞着手帕努力回想,低声道,“妾不甚清楚,但妾知道父兄喜好烟酒,常常与一些烟酒商人有生意上的往来,至于他们究竟是哪些人,妾无从得知。”
烟酒商人?北燕不是没有“官商勾结”的说法,慎长萱的生父与义父便是如此,不过,那是乔序首肯的,而尤倩倩的父兄从前只是八品芝麻官,怎会有商人主动与他们攀上关系?
我在心底存了一丝疑虑,面上却不想为难她再想,便写道:“无妨,你只需知道这些就够了,早点回去吧,你该好好休息了。”
尤倩倩点点头,搭着秀兰的手盈盈起身,屈膝道:“是,妾谨遵殿下懿旨。”
她的话音刚落,蓉儿的身影突然从十二扇紫檀木雕花掐丝屏风后面缓缓绕出。
“殿下万福金安,婕妤小主长乐未央。”
我抬手以示免礼,蓉儿会意道:“启禀殿下,陛下身边的孙公公来了。”
孙文英?他来做什么?难道乔序有口谕要传?
再一想,多半是因为尤倩倩父兄越狱一事了。
我不禁与尤倩倩对视一眼,她刚要开口,宫洛反应极快,已先道:“小主,您先跟微臣到帷帐后面避一避吧。”
我松了口气,默许她带着尤倩倩和侍女秀兰躲进去,自己则命蓉儿传孙文英进来回话。
孙文英握着拂尘款步走来,至跟前,跪地行礼道:“奴才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我在案上轻轻敲了两下,他会意起身,格外客气:“启禀殿下,奴才奉陛下之命,传殿下入乾清宫问话,还请殿下随奴才过去。”
芙蕖迅速与我交换眼色,平声道:“孙公公可知因为何事?”
孙文英低垂眼帘,回道:“启禀殿下,老奴不知,陛下什么也没跟奴才说。”
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无法凭他的声音判断这句话是真是假,毕竟宫里的太监都是人精,说话从来都滴水不漏。我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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