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和赵染干不熟,关系一般,赵染干盛怒之下,他知自己再劝,赵染干怕也不会听从,无奈,只好把视线转向了旁边的两人。
这两人,一个是赵染干从阿利罗那里要回的谋士杜琅,一个是赵染干最为信爱的猛将周宪。
杜琅明白自己在赵染干心中的地位,打个比方,轻飘飘的好比鹅毛,那是一钱不值,怎愿在此刻触霉头?装作没看到李亮的视线,一言不发。
周宪出言说道:“武卫将军的军令不可违,大率且千金之躯,非是苟儿可以相比,大率亲往与战,那是自落身份。末将愿为大率斫苟儿头来!”
赵染干的怒气,半是受辱,半是担心周宪等帐下的将士会因苟雄此举而轻视自己,害他失了威信,听得周宪此一如往常的恭敬之语,怒气稍息,犹道:“不亲斫其首级,我难消此气!”
周宪说道:“苟儿小小氐虏,何必大率亲杀?没得脏了大率的手。适闻城守军吏报说,苟儿的主力还没到城下,随行他先来的仅有从骑数十,末将往去追斩之,如杀猪狗!末将这就去为大率出气!”从胡坐上站起,便就出堂,披甲捉槊,率铁弗匈奴的精锐百骑,出城往追。
撤退比进攻更难,需要好好组织。虽是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李亮不放心,见周宪劝下了赵染干,遂亦暂辞出,去城中的军营,亲自督署撤退的事宜。
赵染干带着杜琅等佐吏、亲近的左右军吏,随於周宪后头,登城观他追杀苟雄。
苟雄与勿干长盛等将、数十从骑,已然去得稍远,约四五里地了。
赵染干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宪与那百骑铁弗精锐,出了城,疾驰奋赶。苟雄等很快发现到了周宪等骑,出乎赵染干的意料,他们没有加快逃走,反是分出了十余骑,转过来,迎头来斗。
赵染干分辨不出哪个是苟雄,但常理料之,转头来斗的那十余骑中,肯定是不会有苟雄的。
他心中想道:“苟儿忒也猖狂!不仅只带了数十骑来窥我城池,见我追兵出,还敢迎战!少少十余骑,哪里会是额尔古涅的敌手?”额尔古涅是周宪的胡名,此匈奴语,险峻之意。
赵染干紧盯周宪等,暗暗给周宪打气,就是因距离略远,追不上苟雄,只要杀了这十余骑,也算是能给他出半口恶气。
两边相距四五里,一味追赶,不好追上,但两下相对而驰,倏忽间,就碰面相遇。
周宪一马当先,挺槊直刺。
对面十余氐骑中最前边那个骑士,马脖子上挂着个人头,是勿干长盛。
勿干长盛未有持槊,提铁槌而已。
他识出了周宪定是这支铁弗骑兵的军率,不避更进,虽是披挂重甲,动作灵活,微微侧身,间不容发地让开了周宪刺来的骑槊。骑槊长一丈八尺。眨眼功夫,两人马头相交。
周宪骑槊的去势已老,来不及收回,却反映敏捷,无愧赵染干帐下头号勇将之名,松手丢掉长槊,反手抽刀,往勿干长盛的身上横劈去。勿干长盛甲精,由他把刀砍上,挥动手中的铁槌,打到了周宪的腰间。
这一下,气大力浑,周宪险被打落马下,饶是勉强稳住了身姿,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城头上,赵染干面色大变。
匆匆的脚步声响,一个声音传来:“君侯,兵士已然出营,通往城西门路上的百姓也都被驱散了,请君侯下城,与我一起撤还朔方县吧!”
说话之人自是督办完了撤军事务的李亮。
赵染干不理他,眼只往城外的小战场看,看到周宪转马,大概是想后退,可却被一击得手的那个氐骑紧追不舍,周宪带出的百骑铁弗骑兵,蜂拥前救,而被其它的十余氐骑冲锋纠缠,救之不得,同时,远处停马观战的数十氐骑,又分出了十余骑,前去助战。
杜琅说道:“哎呀,周宪危矣!”
赵染干顾不上披甲了,抢过左右亲兵的一杆骑槊,掉头就朝城下奔跑。
李亮追着喊道:“君侯、君侯,何处去?”
赵染干没有回答,到了城下,翻身上马,催骑出城。
他的亲兵们跟着他也下了城,手忙脚乱地个个上马,用力鞭打坐骑,慌不迭地追赶。
李亮喘着气,立在城洞,瞧着他们朝那小战场飞驰。不过片刻,赵染干等已到小战场。
赵染干的亲兵们有的去迎截来相助勿干长盛等的氐骑,有的随从赵染干奔向周宪。
赵染干策马举槊,奔至周宪马边。
他到的刚好,长槊举起,恰挡住了勿干长盛砸向周宪兜鍪的铁槌。槊杆顿被砸裂。赵染干把槊撅成两截,后一截刺到勿干长盛的马脖上,带着槊尖的前一截捣到了勿干长盛的胸前。
骑槊的槊锋长达两尺,锐利而尖,有破甲的效果,但勿干长盛的铠甲厚,未能刺入太深,勿干长盛没怎么负伤,他的坐骑的马甲也精,也无有受伤,不过挨了一下重击,其马不免吃痛,朝边上跳开,扬脖嘶鸣。
借此机会,赵染干搭手,拽住了周宪坐骑的辔头,两人并骑回撤。
从周宪出城的百骑、从赵染干出城的亲兵们,不多缠斗,也脱离了战场,朝城门撤退。
赵染干未著铠甲,相貌被勿干长盛看着。赵染干被苟雄俘虏后,勿干长盛见过他,认出了他是何人,喜出望外,怎会放他走掉?一面高声喝叫:“那是赵染干,休要放走了他!”一面引带诸氐骑相追。
城洞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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