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的部队有两种,一种是本部组成的本部兵,一种是如斛律部这样的别部兵。
温石兰的部曲也有类似之区分。
其统带的二千骑中,有两百骑主要是由其“宗党”组成的。
这两百骑皆是他的兄弟子侄、内外近亲,并有一些军中的敢战勇士,装备精良,人配甲槊、马有具装,平时充当亲卫,战时,遇到相持或处於下风的时刻,则作为攻坚的突击部队。
现在,到了用这支部队的时候了。
两百骑的两个幢帅,一个是温石兰的弟弟,一个是温石兰的从子。
温石兰军令下达,两人领命,很快集结好了本部。
温石兰披挂重甲,持槊当先,率领他们迎战麴球。
柔然人没有文字,顶层的贵族或有识唐字、鲜卑文的,但下边的人,识字的没几个,包括温石兰在内,也是不怎么认字的,所以他们的军旗与唐人不同,上头无有文字的标识。
初时,麴球与氾丹刚开始遇战的时候一样,不知他的对手是谁,战至当下,从擒获的胡骑口中乃得知,原来是西部柔然镇帅匹檀手下的头员虎将温石兰。
温石兰威名赫赫,氾丹后悔贸然与他交手,麴球知了此讯,却大喜过望。
麴球勒兵,略作休整,笑对屈男虎父子等军吏说道:“今晚这场仗,咱们赢定了!”
屈男虎父子等军吏、兵士,鏖战多时,颇有伤亡,余下的也都感到疲惫了。
这种情况下,忽知对面竟是温石兰,不少人顿时心中打鼓。
听了麴球此话,屈男虎实话实说,发疑问道:“温石兰勇力兼人,而下他的精兵尚未动;我部力战半晌,兵卒小疲。将军缘何便料定此战我部必胜?”
“温石兰,‘石’之意也;球,‘玉’之意也。哪有石头比得上玉的?”
“球”的本意为玉的一种,特指玉磬。是以,麴球字“鸣宗”,有个“鸣”字。
时人迷信,战前,温石兰的部将请他卜筮,就是迷信的一种表现;唐人的兵法里头,亦有阴阳五行之说,且此类东西还往往被视为“隐秘”,后世的李靖教侯君集兵法,便不授他此学。
闻罢麴球的答语,屈男虎等人深以为然。
却不知这是麴球在“欺负”他们没文化,唐人有个词,可是叫“玉石俱焚”的。不管怎么说,疲惫的兵士们重新振作起了精神,心中打鼓的,再次斗志激昂。
简单的一句话,麴球调动起了部曲们的士气。
温石兰引兵驰近,麴球率部迎战。
方才麴球冲阵,以鸣镝为号,屈男虎父子循声斩获的情景,温石兰早看在眼中,已断定屈男虎父子是麴球帐下的战将。敌我两部未接,温石兰瞧见麴球重施故技,一支鸣镝,径射向自己的身右处。那里,是他的两个幢帅之一,他的从子所奔驰之处。
温石兰急观麴球阵,果见屈男虎父子引数辫发胡骑,迅捷如雷,催马杀向。
“唐儿欺我军无人么?”
左右勇士请战。
“我自往擒之!你们跟在我后边,离我远点,别把他两个小胡吓跑了!”
温石兰单骑往斗。与屈男虎父子打了个照面。他佯装向后。屈男虎从他的衣甲认出,他定是胡骑的高级军官,贪图功劳,紧追不舍。温石兰用双腿夹住马腹,稳稳地控住住平衡,窥觑屈男虎逐近,扭身刺槊。屈男虎不妨他这一招,被刺中左胸。亏得屈男虎甲坚,挡住了槊锋,然而吃此大力,马向前冲,人往后倒,坠落马下,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黄沙。
温石兰的这一手回马槊,那是苦练多年的。氾丹帐下的阿史那,今天中午时候,便也是被他这一招重伤的。见绝技奏效,温石兰丢下断裂的槊杆,兜马还转,抽刀欲来取屈男虎首级。
温石兰的部从们,亦一叠声地打马过来。
麴球接连射矢,领骑来救。
屈男虎的儿子屈男见日离屈男虎最近,冒着胡骑的箭雨,关键时刻及时赶到,侧腰伸手,抓住了屈男虎的臂甲。敌人近在咫尺。屈男见日甚至都可以看到温石兰的胡须了,不敢降低马速,没法把屈男虎拉拽上马,没奈何,只好便就这样拖着他转回逃走。
从他父子出战的那数个胡骑杀到接应,总算是将屈男虎救下。
温石兰追不上,哈哈大笑,高声说道:“我温石兰也,唐儿,听过乃公的名字么?可敢来斗?”
麴球岂会惧他?正因屈男虎负伤,这时才需要更加猛烈的进攻,以振奋兵士。麴球抄槊,引骑来战,温石兰待要迎击,闻得胡杨林的右边爆出一阵喊声,转头看去,却是邴播攻破了他的右翼。右翼已破,而正面的麴球铁甲挺槊,来势汹汹。
温石兰心知不可再战了,只好无奈收拾部曲,接住了右翼溃逃的士卒,向北撤退。果然如他所料,麴球率领精骑,有追赶之意。温石兰压住阵后,边战边退。
一则,也是他刚才击落屈男虎的余威尚存,二来,观察到他的部队阵型没有大乱,考虑到夜色深沉,追得太深,有可能本部反而会乱了队形,麴球没有追他太久,遂亦撤退。
麴球见到氾丹,氾丹劫后余生,几乎落泪,感激麴球不已。
麴球笑道:“府君不必谢我,我是奉督君的将令而来。闻知府君出战,督君担心得很,我临行前,府君一再嘱咐我,一定要把府君接回。”
麴球聪明机敏,虽不太清楚氾丹和莘迩的过节,也已看出他两人的不和。趁此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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