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洗把脸吧,困成这样,事情稍后再说。”宁苏意推他肩膀,让他去醒醒神。
井迟趿拉着拖鞋,就着院子里的水龙头把脸凑过去冲水,整个人清醒不少。
脸上的水珠也没擦,发梢湿漉漉的,再次回到宁苏意房间,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随手抄起桌上一支笔,拿在手里转来转去。
“根据梁助发来的资料,我整理了一番,发现有个理事,叫何暖茵,身份存疑。她先前加入SUYI慈善基金会是以酒庄老板的身份,经过深入调查发现,她早先曾在酒庄工作过,但绝不是什么老板,后来跟人合伙开民宿,辗转了好几个地方,目前不知从事什么营生。”
宁苏意对这个女人有点印象,慈善晚会那天她来过,不知是搭了哪位朋友的关系拿到请柬,前来攀谈。
既是为慈善事业做贡献,宁苏意断然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她当时还表示,非常感谢对方的加入和捐赠的钱款。
后期,何暖茵成为基金会的理事之一,提交上来的资料经人审核过,没什么问题。如今看来,那身份竟是伪造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何暖茵利用酒庄老板的身份先获取慈善基金会同事的信任,等到时机成熟,再利用职务之便,从中谋求更大数额的利益,甚至骗取受赠方的钱财。
若不是宁苏意事后想起,派人到地方核实查探,不知要被那个女人糊弄多久,更不知她会捞走多少款项。
宁苏意看完井迟整理出来的文件,手扶着额头,自言自语:“是我的疏忽。”
“我就不爱听你遇事总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井迟丢下手里的笔,蹲在她面前,拉过她的手贴自己脸上,自下而上仰视她,“明晟制药你经营得很好,慈善基金会你也做得不差,你是人,又不是机器,哪能面面俱到。再者,我当初说了要帮你,既担了副秘书长一职,没能发现这么一个蛀虫在基金会里生事,也是我推卸不掉的责任。”
宁苏意不过随口一句抱怨,压根没往心里放,反倒得了他一顿安慰。
她笑着捏捏他脸颊,像捏乐吉那样:“你真会安慰人。”
井迟顺杆子往上爬:“我不仅会安慰人,更会安慰女朋友。”
宁苏意一秒变严肃脸:“别给我油嘴滑舌。”
井迟站起来,趁这姿势挼了挼她的头发,替自己解释,他没有油嘴滑舌,哪句话说得都是事实。若是别人,他才没有这耐心去安慰开解。
——
周末又下起了雨,雨势不小,砸在院子里的水泥地上一阵鼓噪的声响,后山又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是从山沟里淌下来的雨水。
宁苏意自打来到这里,最大的感觉是雨水丰沛,隔三差五就要下一场大雨,偶尔连绵数天。
每回落雨过后,道路总是被踩得泥泞,一不留神就摔倒,栽进哪个水洼里。
不用给学生上课,宁苏意索性躲在房间里,用电脑写试题,一些简单的单词拼写题目,或是课本里原对话的填空,难度都不大。
井迟斜靠在她床上玩手机,时而叹口气,烦躁地说:“这什么破信号,游戏都加载不出来。”
宁苏意笑得手抖,单词都要打错。
坚持了一会儿,井迟直接放弃加载,到自己房间去,从行李箱里找出一罐从宁城带来的红茶,泡给宁苏意喝。
他端着茶壶放到她书桌上,见她几小时就出完一张试卷的题目,挑了挑眉,不吝夸赞:“你干脆当老师得了。”
“周越也是这么说的。”宁苏意压下电脑后盖,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喝了小口。
这红茶不怎么苦,咽下去,舌根很快有丝丝回甘,适合下雨天消磨时光时细细品味,当是惬意的一件事。
井迟一听那个名字,脸上的表情就绷不住,刚想损两句,门外就传来脚步声,伴随一句热情地问候:“宁小姐在吗?”
“在。”宁苏意应一声,从房间里出来。
那人已走上台阶,站在堂屋门口的廊檐下,手里拿一把老旧的黄伞,收起来时,雨水顺着伞面往伞尖滴落,不多时地上就聚起一小滩水泽。
宁苏意认得她,前天来家里送过菜,是村里顶有善心的一位大婶。
大婶从怀里摸出一张正红色的喜帖递给她:“我儿子这个月二十五号办婚礼,宁小姐要是不忙,不妨过来吃顿喜酒。”
宁苏意不好开口应答,到二十五号,她恐怕都要走了。
然而,对上这样一张热切慈祥的脸,她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井迟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心里此刻是怎么想的,做主替她接过了喜帖,笑说:“我们到时一起去。”
大婶乐呵呵地拍了拍宁苏意的手:“好好好,带上你男朋友一起来,人多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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