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忽然怒道:“这房子是我的嫁妆!”
邬韶华道:“你放心,十日之后,我带着两个女儿离开这栋宅子,从此之后永不踏入你们齐家。”
齐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仿佛负心的人是邬韶华一般。然而齐氏之所以逼着邬韶华写休书,是因为她父亲的老友,工部屯田属郎中王瑞死了老伴,娘家人想要让她改嫁给王瑞,这才逼着她必须要赶走邬韶华。齐氏一直嫌弃邬韶华老实,这才又是撒泼又是胡闹,反倒人家真写了休书,她又受不了了。
次日一早,邬韶华安顿好了两个女儿,便一个人来到王逸家。王逸家周围,已经慢慢地被银衣卫包围住了,当荀布看到邬韶华后,上前拦住了他,问道:“你有合适要见王侍郎?”
邬韶华道:“我替兀先生代传一句话。”
“兀松兀先生?”
“对。”
“好。”
王逸家人完全察觉不到此时面临的危险,而且他府上的下人与他一样桀骜骄傲,毕竟王家头上挂着一个夫爵爵位,所以即便是一个小小的门迎,在看到邬韶华之后也是是不屑一顾。不过听说他代表着张少保而来,门迎还知道如今这张少保是朝廷最有权势的人,这才正眼看他。
“等着。”下人将邬韶华带进了院子,便把他扔在一间屋子里等着,邬韶华也不着急,他心理琢磨好了语言。今天是自己纳投名状的机会,决不能搞砸,以前不敢说的话,不能说的话,今天要说出来。他不是一个笨蛋,只是因为没有背景而不愿意惹事,这才导致在经办的位置待了整整八年。
整整八年,他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等了许久,才见到王逸慢慢悠悠地走过来。
王逸上下打量了一番邬韶华,记忆里好像是有他的影子,应该是一个小官小吏。
“你是?”王逸斜着眼问道。
邬韶华道:“在下邬韶华,现在张少保旗下行走任职,今日特地来见王侍郎,询问王侍郎和家人身体可好?”他撒了一个小谎,但对方并没有在意,也没有怀疑,这让他的胆子更大了一些。
王逸冷笑:“我身体好着呢,不牢他挂念。”
邬韶华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你什么意思?”王逸起身道,“吃饱撑的吧?奇奇怪怪的,没事儿就走吧,我府上不留杂人,来人啊——”
邬韶华起身长揖,道:“王侍郎,吃好喝好,和家人好好享受今日,因为明日上朝后,你将会与赵步等人同被列为反贼行列,举族处斩。”
“你说什么?胡说八道!”王逸跳了起来,指着邬韶华破口大骂,“你这腌臜小人,竟然如此胡说八道,污蔑忠良!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他张孝武以为自己能够只手遮天?做梦!还我是反贼,我要是反贼,全天下都是反贼!我早就看出来他这个人狼子野心,是一个十足的小人!不行,我要去见皇上,我要昭告天下,我要弹劾张孝武!这个塞北的蛮子!这个混账的东西!”
邬韶华笑道:“如此,便随了王侍郎的性子,不过只怕你出不去了。”
“什么意思?”
“王大人家人今天应该是还没有离开过宅子吧?”邬韶华道,“不过应该是离不开了,你可以让人去看看,宅子外面是什么?”
王逸内心大惊,却装作不相信的模样,立即让下人去看看府外情况,却发现王府周围的确有银衣卫包围,每隔十步便站着一个人。下人立即回报王逸,王逸这才怕了,颤抖着嘴唇说:“贼子安敢?他竟然要杀朝廷的三品大员,他——他——”
邬韶华摇着头道:“二品大员也被杀了,更何况三品。”
“你到底是谁?”
“邬韶华。”
“你今天就是告诉我,我会死?我们家人会死?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邬韶华道:“不敢不敢,我今天是来帮你的。”
“帮我?让我投靠张孝武?不可能,做梦!”王逸大怒。
邬韶华笑说:“王大人,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少保大人不需要你投靠,你也不可能被少保大人接纳。”
“你——你们好狠啊!”王逸又惊又怒,浑身颤抖起来,下人们冲了进来,想要暴打这老小子一顿,然而王逸却摆摆手,将他们赶了出去。
半晌,王逸才颓然地坐下来,说:“他为何要这么狠?我是忠臣,我是忠臣啊,我不是反贼,我才不是反贼!凭什么污蔑别人清白,凭什么啊?我错在哪里,我错在哪里了?”
邬韶华道:“错在王大人昨日非要见陛下,错在王大人昨日大骂少保大人,少保大人虽然并不在意,然而他的手下却不能不在意,上杆子投靠他的大臣们不能不在意,尤其是值此混乱之际,更是有人想浑水摸鱼。王大人,你以为你能做得了吏部右侍郎,别人就做不了这个官了?你以为天下间只有你一个人能做吏部右侍郎?你不该让别人知道你得罪了他,即便他不想杀你,想要取代你的的人会鼓噪张少保杀你。据我所知,有人已经准备好接替你的位置了,此时正在吏部整理自己的物件,因为他要搬到你的房间里办公了。”
“是刘隆吗?”王逸大怒道。
邬韶华笑道:“我不能说。”
王逸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头脑中想到了许多故事,也想到了许多人,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忠臣也会被诛杀,而且是被泼脏水后的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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