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延背着吴元济骑了自己的小白马呼呼地逃离阿史德府,向城外的密林深处奔去,后面的突厥兵擒着火把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而郭延对突厥地形又不熟悉,加上夜幕已然降临,视野模糊,仓促间竟不觉来到了悬崖边上。郭延的小白马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忙嘶鸣着收了步伐,险些将背上的郭延二人掀下。只见暗淡的月光下,前方是黑洞洞的万丈深渊,身后又是凶悍的突厥追兵。“元济哥哥,延儿没用,今日怕是要与哥哥一同去了!”郭延见无路逃生,将门之后的坚毅性格给了她宁死不屈的勇气,便调转了马头,准备与追兵做最后的厮杀。而随后赶来的那黑压压的一众铁甲追兵,见郭延两人已插翅难飞,都得意地挥着火把叫喊起来,似乎要好好揉虐一番眼前的猎物,一个个收了弓箭,提着突厥弯刀,一步一步地围了上来。
郭延一手撕了衣服上的一缕丝带,将身后的吴元济与自己紧紧绑了起来,握紧了宝剑,就等突厥兵杀过来。左脚的伤势因为刚才在阿史德府上的激战更加严重了,不时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郭延不得不依靠在马背上,用右脚的力量指挥着马儿。眼看突厥兵逼到了眼前,双方正要开打,“嗖嗖嗖”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阵箭雨,眼前的突厥兵齐刷刷倒了下去。郭延吃了一惊,忙转身张望,隐隐约约地看见密林处竟有一行黑衣武士!待那些黑衣武士处理完突厥追兵,便向郭延围了过来,“郭小姐无事吧?”领头的黑衣向郭延问道。“无事,你们是何人?”郭延警惕地问着来人。“小姐勿怕,我等是太子殿下的护卫,太子殿下听闻小姐随吴公子到了突厥,十分担忧小姐的安危,便命我等前来保卫小姐。我等也是刚在城外才寻到小姐的身影跟了上来。”黑衣收了宝剑,向郭延回复道。听说是太子殿下的人,郭延这才松了口气,忙向黑衣说明了吴元济的伤情,黑衣人将吴元济扶下了马背,检查一番后,从腰间摸出一粒药丸给吴元济服下,“此药可暂时保得吴公子性命,请小姐随我等去北庭都护府,到那里便有军医为吴公子诊治。”见吴元济无生命危险,郭延便带了他随黑衣往北庭都护府奔去......
一行人趁着夜色溜出了突厥的边境,辗转赶到北庭都护府,经过城里军医的诊治,吴元济的伤势得以控制,修养了两日已无大碍,因担忧突厥的计谋得逞,吴元济便强忍着不适,要求赶回长安城。黑衣人等虽受太子之命保护郭延二人,却也担心东宫几无可信之人可用,便都依了吴元济,在都护府补充了一应物资后,便骑了快马,日夜兼程赶往都城长安。
经过数日的奔波,几人终于顺利到达长安。来不及稍作休整,吴元济便跟着黑衣人到了东宫,向太子复命。太子此时正因如何回复突厥而焦虑,听闻下人禀报吴元济求见,不禁大喜。忙宣了进来,屏退众人后,问起了突厥的情况。吴元济忙将自己在阿史德洪府上的所见所闻告知太子。当得知突厥人竟是假意修好,只为内部争权,还妄想趁机削弱大唐,太子不禁气愤不已,“我大唐胸怀广阔,自太宗起,对四海之夷皆是以礼相待,互结兄弟之盟,那夷人有感于大唐厚恩,尊称太宗为‘天可汗’,一时四海升平,传为美谈。不想今日我泱泱天朝竟险些受突厥蛮夷之欺,几为他人手中之刀俎,着实可气!”吴元济也深以为意,“殿下,我们还需及时禀明皇上,以谋对策。虽然突厥人阴谋之心不假,然我们并没有真凭实据,倘若直接拒绝修好,恐遭四海非议。”太子背了双手,来回踱了几步,“不错,既然突厥人是暗中谋划,并没有抬上明面,我大唐也不宜断然拒之。既然那婆匐与登利可汗忌惮左杀、右杀手中的兵力,而左杀、右杀又忌惮我大唐之威,不妨平衡两方,一面答应婆匐之请,宣告四海,与之修好,一面施恩于左杀、右杀,弃登利而与二杀联姻,使其势均力敌,互相牵制为妙。元济以为如何?”听得太子竟征求自己的意见,吴元济受宠若惊,忙俯身拜道:“小人以为,殿下之计甚妙,若能平衡各方,既不费一兵一卒,又能解决大唐与突厥边患之乱,实为上策。殿下可是已有详实之策?”太子一手扶起吴元济,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已有大体安排,待明日禀明了父皇,便可施行。”“殿下圣明,实乃我大唐之福!然殿下还需防着中书左丞姜应忠,此人似与突厥有染。”吴元济听闻太子要入宫禀明皇帝,及时提醒道。“自然,不想我大唐的中书左丞和长安令身受朝廷俸禄,竟暗地里干些叛国的勾当。他日如掌握确凿证据,非要好好收拾一番!”太子狠狠地捶了下桌角,双眼充满了坚毅的目光。
翌日早朝,太子便将从突厥探得的消息禀明皇帝,一时间,朝野哗然。众臣皆言,区区蛮夷,竟妄想戏弄我大唐,一些慷慨武将按捺不住火爆的脾气,纷纷要求领兵北上,教训一番狂傲的突厥。皇帝毕竟懦弱,只愿做个太平天子,便忙极力压住朝臣,询问太子对策。太子见自己的父皇如此委屈求全,心中也不免怒其不争。待平复了一番,便将自己制衡突厥双方的策略讲与众人听。众臣见太子殿下之策甚为精妙,皆附议赞同,虽左丞姜应忠疾言反对,皇帝倒也没有异议,便准了太子之请,命其全权安排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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