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眼缘啊!林彦叹了口气,心道,那就没法子了。
眼缘这种事是强求不得的。
“真能祸国的女子可不仅仅只有美貌,学识、阅历、气度这些缺一不可。”季崇言晃着手里的琉璃酒盏淡淡道,“本自己生的不丑,偏要去学他人,学的久了,连自己都丢了,这同提线木偶又有何异?”
林彦默了默,觉得确有几分道理便未再提杨家的事,转而道:“不过你那位堂弟闹了这一场倒是令你没去成春猎,错过了一场好戏。”
同庆楼的事情发生在春猎前一日,因爱马发狂受伤,自己这位好友季崇言便未参加春猎。他这种大理寺的文官自然也不会参加什么春猎,不过听闻春猎上有小娘子女扮男装混入猎场,而后被陛下带了回去。
一向不重美色的陛下居然会将一个小娘子带回宫中,这让不少在场的朝臣心中猜测纷纷。
季崇言轻哂:“是大皇子的箭射羊射到了人,一箭射中了一个小娘子,咱们那位大殿下是什么性子谁不知道?那小娘子又生的不错,那大皇子当场有所意动,本想带回去,成就了这场艳遇。熟料那中了箭重伤流血的小娘子眼见舅舅被惊动过来,居然强撑着坐了起来拿出了两把提诗的扇子才晕了过去。舅舅见扇大惊,这才把那小娘子带回的宫中。”
林彦听的目瞪口呆:若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位春猎当日同自己呆在一起,他都要怀疑这位是不是偷偷溜进了春猎现场了。居然说的如此详细,连细节处也是说的一清二楚。
“你就莫要同那些外人一般乱猜了。”季崇言放下手里的琉璃酒盏,淡淡道,“舅舅没有转了性子,之所以救那小娘子是因为那两把扇子。”
大理寺少卿出身的林彦想象力一向十分惊人,听季崇言如此说了一句,当即便道:“莫不是陛下未登基前留下的情债?看那小娘子的年纪估摸着是陛下的骨血。”
这个猜测并不荒唐,相反还十分合理。
前朝末年动乱,天子无道,各地起义纷起。陛下原是前朝臣子,看不惯天子无道,也跟着起义,而后才得以登上帝位。当年陛下未曾登基时,是武将出身,常年在外出走,借宿他人家中这等事常有,难保不会留下什么桃花债。
“舅舅当年带队途径北山时曾经失踪过一个半月,当时重伤磕到了脑袋失忆了,”季崇言拿起桌上一柄折扇在手里缓缓摇了摇,淡淡道,“彼时一个农家女救了他,当时两人便好上了。一个半月之后,舅舅恢复了记忆,时至战事关键之秋,舅舅自然不可能留在农家,也不便带她北上,不得已便做了约定待到回去让家里人过来接她。只是后来北山被乱军攻陷,被舅舅派去的人找到当年收留舅舅的农家时,那农家早已被乱军一把火付之一炬,这段情债就此便断了。”
林彦听到这里,当即恍然:“那如今看来是那农家女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还留了骨血,如今让自己的骨血带着陛下的扇子过来寻陛下?”
“倒也差不多,不过有些你却说错了。”季崇言盯着自己手里的折扇,道,“那农家女如今已经死了,那小娘子也不是陛下的骨血,而是陛下骨血的继姐。”
林彦听的一怔:“那农家女改嫁了?”
“彼时正值战乱,今夕不知明日,那农家女也未与舅舅成亲,后来另嫁他人不奇怪,那小娘子便是她后嫁丈夫的女儿。”季崇言道,“舅舅未曾瞒她身份,只是天子的身份让已经改嫁的农家女心生惶恐,故此不敢相认,这一次也是因着农家女与她后嫁的丈夫病死,留下两个半大的孩子,实在无法才让两个孩子进京寻的亲。”
“原来如此。”林彦听明白了,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为什么进春猎的是那个小娘子而不是陛下的骨血?”
“因为陛下的骨血是个男儿。”季崇言淡淡道,“那小娘子不敢冒险。”
这句一出,饶是林彦也大惊失色:若是个男儿,那这朝堂之上怕是要乱起来了。
陛下子嗣单薄,直至如今膝下只一位皇子两位公主,如今陛下年岁已然不小,后宫之中也有五年没有后妃有孕了,大殿下储君的帝位也越发稳固,若是这等时候冒出个陛下的骨血,而且还是个男儿……
林彦沉默了良久,喃喃:“或许于大周而言也算一件好事。”
如今这位大殿下能力平庸,又贪慕美色,宫里头稍有姿色的宫女没一个逃得出他手心的,这一点也叫不少大周臣子颇为头疼。如今多一位皇子出来,若是这位皇子能力出众于大周臣子而言是一件喜事;若是这位长在民间的皇子能力并不出众,皇家不比寻常百姓家,多一位皇子,也好叫大殿下有些危机感,稍稍收敛一些。
不过……长久查案断案的本能很快让林彦再次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好事确实是好事,可便是那位流落民间的皇子同他继姐有心,仅凭他二人又怎可能进的了春猎场?”
季崇言合了手里的折扇,将折扇扔回桌上,这才道:“是杨老狐狸做的,他事情做的干净,叫大皇子那一脉的人查不出什么来,偏转头便去舅舅面前承认自己所为。舅舅虽高兴多了个儿子,可对于这位继姐如何进的春猎场也是怀疑的,如今杨老狐狸主动到舅舅面前认错,反而让舅舅高看了他几分。”
“还真是个老狐狸!”林彦听罢,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所以,看他的做派似是想扶持这位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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