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石先生正举着酒坛美饮,闻言一愣,酒液哗哗从嘴角淌下。
他一阵手忙脚乱地放下酒坛,将嘴一擦,瞪眼道:“八碑是何等要紧的重物,你已经看过人皇碑,怎能再看青秀碑?”
便是应天书院的先生,平日里也不得查看八碑。
张锦此次前来,不知花费多少口舌与工夫,才让祖父张琮松口,给他这个机会。
如此难得。
张锦既然开口,索性也就不要脸了,只抬头望天,慢悠悠道:“我就是为青秀碑而来,是煮石先生只顾着饮酒,不等我细说清楚,就把人皇碑……先生坐镇此院看守八碑,职责之重,按理是不许饮酒的吧?”
“好你个张锦,竟敢陷害我!”
煮石先生怒不可遏,举起酒坛就要砸碎……
终究是舍不得。
“只此一次,下不例外!”
煮石先生怒哼一声。
松竹又动。
青秀碑显出踪影。
八碑一般模样,皆是四四方方一人高,只是碑上列名的规则不同。
八种规则对应八种气运,是儒门最昌盛时所立,与气运牵引,伴天下变化,只要能碑上列名,便必然符合其中规则,被气运所钟。
无人能够造假!
只要抄下八碑名单,便是天下气运。
虽是轻易不得见的重物,但其中颇有几尊石碑,并不值得多费工夫去求见。
如人皇碑。
朱家宗室子孙的名目,皆在宗人府记载在册,若非那小殿下的情形特殊,何必到应天书院来,跟一尊石碑上请教?
再如天宗碑。
一十四个天宗之名,若无惊动一方世间的大变故,百年未必更易。
但也有几尊石碑,常有变化。
比如这青秀碑。
唯有这一方世间最卓然出众的天之骄子,万里挑一,冠绝同侪,才能碑上列名。
当年燕山大罗就是三秀同碑,才一跃成为当世道门魁首。
可见这青秀碑的份量。
张锦暗暗催动文宫,将浩然之气催起,正准备将碑上一百个名字尽数记下。
却见古朴碑面上,原本罗列整齐的名字忽而一晃。
随即,每一个字都开始晃动,犹如一只只灵活俏皮的小鱼,开始漫无规则地胡乱游动。
整个碑面上的几百个字,就如一个鱼群,时而四散时而聚拢。
别说这名单已经打乱。
就是想看清上面哪怕一个字都难。
“煮石先生,你这……”
张锦面露苦笑。
罪魁祸首的煮石先生不闻不问,只慢悠悠催出一缕浩然之气,将沾湿衣领的酒液渗出,滋溜一口泯入嘴中。
又把酒坛重新泥封,手一晃,硕大酒坛便化作一枚棋子,被他藏入棋盒里。
末了,煮石先生才并指朝松竹林一点,浩然之气运转,青秀碑隐没在松竹之中。
“十息了。”
他哼一声,便挥挥手,捏起一枚棋子继续思虑棋局,头也不抬,再不理会张锦。
张锦无奈,也只能恭敬行个礼,告辞离去。
他原路左拐右转原路返回,穿过重重叠叠的走廊与门户,回到应天书院学子们读书生活的区域。
“张兄?”
“张兄回京了?”
这会儿再有院生跟张锦打招呼,得到的待遇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张锦一概不理,只脚步匆匆,随便寻见一间书房,便问也不问,直接闯入。
房中书桌上正有笔墨纸砚。
张锦操起笔,往还未化开的墨块上一按,浩然之气催动,摄来墨泥,染在笔尖狼毫。
他片刻不停,将笔尖一落,便在纸上飞舞如龙。
写满一张,再换一张。
不一会儿,桌上便多出上千个毫无规则,好似胡乱排列的文字来。
十息不多。
英俊编辑却硬是在十息之内,将青秀碑上打乱的上千字都记在脑海。
这会儿一字不差,默写出来。
默写完,张锦便重新取白纸铺好,一边细细磨墨,一边望着那上千字细细思索。
要将这些字重新组合排序,罗列出真正的青秀碑名单,倒也有些窍门。
青秀碑上的名字,一并有门派出身。
比方说……
张锦目光在几张纸上来回扫视,同时落笔写下:太虚剑派,玉襄儿。
一十四个天宗,定然不会在青秀碑上缺席。
甚至可以说占据大半篇幅。
名字先不提,单单太虚剑派这四字,就从纸上择出三组来。
儒门之人本就消息灵通,更别说四院之首的应天书院。
张锦又是内阁首辅的嫡亲孙子,再加上这几年为渊王奔走,有渊王麾下众多耳目,更是对天下大势知之甚多。
当然,也有不少要猜的部分。
……
张锦很快找出所有一十四个天宗的名字,再将自己所听闻过的人名填入。
没填满。
颇有几位青秀,只知是出身天宗,却是他从未听闻的人物,只能暂时空缺。
张锦不急,继续扫视余下几百字,片刻后,在纸上写下:夺朱宫,赢央。
夺朱宫是小北海七座大岛之一。
而赢央乃是夺朱宫之主,通天老祖的座下首徒。
除开一十四个天宗,诸如通天派、燕山大罗等同样不可小觑的大门大派,也是轻易可以找出来的组合。
……
一会儿工夫,张锦便抄出六十余个确切无误的名字。
余下这些,便是要猜的。
“奇怪,连桐分明是三皇宫之人,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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