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马车的行李中翻出上好的创伤药和干净的衣服,穿过众人走上邢台。走过繁小天和那个女人身边的时候,两人均是和其他人差不错的错愕表情。
估计是没想到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坦明身份,更没想到我们会去救助台上那条龙。
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他们“请”我和祁靖远进来,也是因为我们就是豢龙氏这个身份,既然大家心知肚明,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你身子扛不住,去旁边等着吧。”狐狸接过我手里的药和衣服,开始给白龙包扎。
说起来也奇怪,我之前闻着血腥味的激烈反应现在竟没有半点显露出来。不仅如此,我还感觉白龙的血液散发出来的并不是腥味,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幽香。
仿若幽隐在空中的一株兰草,浓而不腻,香而不醉。
“没事,白龙的血似乎和其他的不太一样。”我拿过匕首,将干净衣服划开。白龙碧蓝的眸子在半开半合的眼睑下时隐时现,枯瘦的肚子被每一次呼吸牵扯着起伏,肋骨明显。
在我的印象里,驯龙寮的龙都是小龙比较调皮。跟小孩子一样,稍稍教训一下就好,更何况龙族极通人性是能和它们“说”通的。白龙又不是小龙,狻猊说过它已经是个老家伙,老龙更不会犯错。
如此重的刑罚,带着示众意味的邢台,躲避在家里的民众,真不知道白龙是犯了什么样逆天毁人的事才会遭到如此对待。
底下的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固然知道我们的行为已经触犯这个地方的威严,他们亦能因为我方才的话而沉得住气,我不禁怀疑巫咸族的族长到底想从我们手中得到什么。
和鲁国皇帝一样,想要整个豢龙氏驯养的龙族?
“不一样?”狐狸抬眼看了我一眼,手上依旧忙着撒药粉。我把准备好的布条递过去:“就是血的味道,闻起来一点都不腥。这个大家伙,似乎也是上古十大龙族之一。”
可惜,白龙不会说人话。我们并不知道它是哪一族。
祁靖远的手顿了顿,皱着鼻子嗅嗅:“果然不腥,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我快气疯了才没注意到,这些人真是该死!”他咬牙,瞪一眼放在他手边那堆被白龙的血浸染的铁扣。
若此时他去看台下的人,指不定被看到的那个人会立刻被拧断脖子……
“只是……不知道它的这份优秀血脉能不能让它继续活下去。”我握着匕首的手渐渐没了力气,难以想象此前还活蹦乱跳的那条俊美的白龙就是躺在面前这个形同枯槁、浑身是伤的物种。
即使我不愿相信,事实依旧是事实。
“三长老!属下回来复命!”一头猛兽扎进安静的人群,它背上的人抹着汗跃下朝棕熊的主人单膝跪地道。后者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那人咽了咽口水,瞧了台上一眼,这才垂脸道:“族长说三长老当立刻请二位客人去相见,此外,还需安排专门的人手为白龙救治。不可拂了二位客人的心意。”
“什么?!”男人难以置信的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迫使他的眼睛看着自己:“你可是给族长说清楚了?那两个人、他们插手巫咸族内务!若是简单放过,我巫咸一族的威严何在!”
“三、三长老,小人确实如实说了。可是、可是族长也是那么说的啊。小人并没有少传、或者多传一个字,请三长老明察!”后者战战兢兢差点没将自己的脑袋掰开来给他看。
“滚!”男人扔开他,拧着眉踹了棕熊一脚,“没出息的东西!”
他最终还是依照那人传的话去办,有人提着胆子问是不是应该让负责照顾白龙的繁小冷去照看白龙,被他一句话堵回去:“就算她是龙女,也是戴罪之身。她的事,等见了族长再说!”
“……”没人再敢插言半句。
三长老皮笑肉不笑的走到邢台旁边:“二位,请吧。”然而,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祁靖远依旧黑着脸给白龙包扎,我亦有条不紊的划拉着布条。
他就那样尴尬的晾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唯有夕阳落尽,越发显出他眼中的熊熊怒火。
折腾到天彻底黑尽,我和狐狸才慢吞吞起身将白龙交给早已跑来候在一边的医官。“它活不了多久了。”狐狸洗手的时候,咬着牙如是说。
“我知道,年纪太大,伤势太重。”我抬手抚上他的肩,驯龙寮出事的那回,我和他都见过不少龙的生死挣扎。
对于白龙此时的状况,我们心里明白得很。可纵然是走,也要让它走得体面些,不要死在那个恐怖冰冷的邢台上。祁靖远忽然反握住我的手,幽幽道:“浅浅,若是为夫忍不住上房揭瓦,你会答应的吧?”
滚烫透过他湿哒哒的手传过来,一如他心底燃烧的怒火。
“嗯,我答应。而且,还会助你一臂之力!”我勾起唇角,有时候我们就是这样一对夫妻。
灯火通明的大殿,端坐着巫咸族族长——看起来四十左右岁的长髯男子。卧蚕般的眉,利刃一样的眼,端正的五官带着凌厉的威压气势,配上一身玄色长衫,竟是比天边的一勾弯月还要冷。
带我们进殿的小童依次介绍,主位上是族长,而坐在族长两边的四人就是巫咸族各分支长老。
冷面族长左边坐的倒是个圆润和蔼的白胡子老头,眼睛睁不开似的眯成一条缝,嘴巴因为缺了门牙而瘪着。和他身边的族长恰好形成一冷一暖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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