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汗的独裁统治,仅仅持续了一天。但这短短的一天对尼赫尔的影响却是无可估量的。
布尔汗死了,被以“叛徒、暴君、城市公敌”的名头当众处决。
为他陪葬的,还有维系了城市秩序三百年的圣真寺和伯卡集团。曾经威风八面的教士集团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市政厅掌握了所有权力。
按照矫枉必须过正的思路,市政厅推翻了圣真寺曾经制定的几乎全部政策,建立了完全世俗化的城市政权。
曾经门庭若市的圣真寺,如今门可罗雀。人们不再去圣真寺集会,而是在家里祈祷;胆子大的,开始公然在大街上饮酒;一些比较奔放的女孩子摘掉了面纱和头巾,和自己的心上人手拉手招摇过市。
兴奋、惶恐、焦躁、迷惑、躁动,失去了姆斯蓝教约束的尼赫尔,暗流涌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现在尼赫尔权力最高、地位最高、声望最高的那个人。
什么,你说是萨龙大人?那是谁?
难道不应该是总督卡达尔大人吗?
一夜之间,卡达尔年轻了二十岁,荣光焕发。
三百年来,除了在昆沙毕腹中定居的第一代先祖法鲁格外,行政官员说了算,这还是头一回。而他,是这头一回的第一人!
看哪,他飘飘的步伐,简直要飞起来了。
他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神采奕奕的他在胜利广场——经过两次大变乱,城市广场被改名为胜利广场——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热情赞颂了伟大的尼赫尔人民,他们心明眼亮,力挽狂澜,在危机中拯救了城市,是真正的英雄;同时,他对领导起义、成为起义先锋的伊本哈勒敦校长给予了高度赞扬,称他为变革先锋,并坚持任命他为市政厅副总督、市政参议,大刀阔斧地推行新政;最后,他对斗争意志特别坚决的原城市卫队赛里木队长及队员扎卡利亚、努勒等人进行了嘉奖。
所有人都很满意?不,卡达尔很清楚,有些事,一直摆在那里,只是暂时没人追究。现在,他的幕僚长来请示了。
“老爷,那些黑牢底下的女孩,她们的家属来闹事,吵着要人,您看——”
这个问题卡达尔早有应对之法,微微一笑:“好好接待,某种意义上说,人家算得上有功之臣。大家都在兴头上,冒出什么败兴的事儿来就不好了。跟他们解释,说黑牢被圣真寺的混蛋们封死,想打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他们很着急,说想跟她们通话。”
“你也是我手底下老人了,这点事还要我教?工程队正全力抢救,挖掘过程肯定会损坏线路嘛!”
“可是,老爷,工程队压根就没动啊,器械光摆在那做样子的……”
卡达尔不悦地把咖啡杯朝桌上轻轻一顿:“怎么这么多废话?这市政厅是我当家还是他们当家?我告诉你吧,只要咱们别像布尔汗那个傻瓜闹到千人指万人骂,区区几户,能翻起什么浪来?一旦让黑牢底下那帮冤鬼跑出来,咱们市政厅屁股干净的官儿,有几个?我告诉你,必须严格封锁,谁漏了人谁负责,一查到底,决不姑息!”
“遵命。老爷,第二个事,您,真要任命那臭教书的做副总督?大伙心里可别扭呢!熬了几十年都坐不上的位置,他一张破嘴,叨叨几句,就爬上去了?再说,这种做事撇清的老书呆好认死理,没多少行政管理经验,现在这敏感时期,要是他牛脾气发作,那咱们这些下头的小吏,可就真没法干活了。”
“这话我不爱听,”卡达尔朝椅子里一倒,把脚朝桌上一架,道,“眼红有什么用啊?人家的名声可是几十年勤勉,再加上赌上一条老命换来的,不服你们去试试啊?至于当官,不会当可以学着当嘛。没人天生就会对不对?”
幕僚长从这句话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眼睛闪了闪,没敢打断老爷讲话。
卡达尔继续道:“声望和能力,那不是一回事;教好学生和管好上窜下跳的小民,那也不是一回事,难道你觉得现在的尼赫尔,还挺容易管理?他在前边顶着,有什么功劳,都是我的运筹帷幄之功,是你们这些积年老吏全力支持;要是闹出什么乱子——”
幕僚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朝总督大人竖起大拇指,接着他又提出第三个问题:“曼苏尔和阿拉丁这次立下大功。曼苏尔护住会场,擒拿布尔汗;阿拉丁阵前倒戈,带领城市卫队攻入布尔汗的老巢,将圣真寺残余势力一举摧破。他们在城市卫队里呼声很高,我们,是不是得有所表示?”
卡达尔笑吟吟道:“狗咬死了主人,还得好吃好喝伺候?”
幕僚长脸色一僵。
卡达尔站起身,缓缓走到窗前,背对幕僚长,摆足了架势,然后道:“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是以下犯上。再者,作为军人,私下串-联,欺上瞒下,擅自行动,所幸圣主眷顾我们,侥幸得以成功,万一稍有差池,我们一直以来的忍辱负重、苦心孤诣就全部化为泡影,到那时,你我求为奴隶都不可得。
“但是呢,有功不赏,何以激励士气?所以,我准备任命他们为探险队先锋,为尼赫尔扩张开路。让他们远离城市,离开公众视野,时间长了,他们以下犯上的恶名也就淡了。这都是为他们好,万一能戴罪立功,复起也不是没有希望嘛。”
幕僚长这一刻佩服得真是五体投地,大人不愧是大人,三言两语,把棘手问题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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