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醉人,宁归晚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项链,忽而想起父亲送这条项链给母亲时,亲手帮母亲戴上的温暖画面。
她甚至记得父亲看母亲的眼神,温柔、深情。
远处忽然有雪白的灯光闪过,宁归晚眼前有一瞬间的空白,闭上眼睛缓了缓,再睁开,隐约看见宁家的车子缓缓驶近。
车里坐着宁宏华和宁溶悦。
宁归晚瞧见这两人,眼神有些发冷。
宁宏华出去应酬,都带着宁溶悦,俨然一副当继承人培养的架势。
“小晚,你怎么站在这里?”宁溶悦直接下车,她穿得正式,连妆容都较以往更加精致,左脸的疤痕被遮得七七八八,看起来倒生出了几分端庄秀丽。
见宁归晚看自己的脸,宁溶悦似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挡了挡左脸,“刚参加了个酒席,人家办得隆重,邀请的也都是大人物,我不好太随性。”
说着,眼神缓缓暗淡下来,放下手,似自嘲地说:“其实我这个样子,再怎么打扮,都是徒劳……”
宁归晚朝车里看了一眼,宁宏华隐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宁归晚知道,他此时一定是不悦的。
每次宁溶悦提起那张脸,宁宏华都会不高兴。
宁归晚懒得再去解释,更不想敷衍,转身先回了别墅。
客厅里,宁轻菡还没睡,坐在沙发上吃零食追剧,听见玄关有动静,以为姐姐回来了,一脸欢喜地转头看过去,没想到进来的是宁归晚,脸顿时拉下来,“怎么是你?”
宁归晚径直上楼,没理会。
宁轻菡却跟上来,“今晚我去相濡哥哥家里吃的晚饭,他亲手做的,你还不知道吧,他现在厨艺很棒的。”
宁归晚脚步微顿,下一瞬又恢复如常。
“他还说,等我们举行完婚礼,带我去荷兰度假,宁归晚,就算你名正言顺受尽宠爱又怎么样?还不是败在我的手下,成了被人抛弃的可怜虫!”
“说起来,你妈也是输给了我妈,爸刚和你妈结婚没几天,就跟我妈在一起了,所以有了我姐,宁归晚,你们母女俩还真是一样可怜……”
宁归晚忽然停下,转身时,抬手狠狠扇了宁轻菡一耳光。
“看来是上次打轻了,没让你长记性!”
宁轻菡没有防备,那一巴掌打歪她的脸,脑袋也空白了一下。
反应过来,气得要命,“宁归晚你什么东西,敢一而再打我!”
“再提我母亲试试看,提一次,打你一次!”宁归晚眼底覆了冰,辱她,她可以当没听见,但是辱她母亲不行。
这时,玄关传来说话声,宁溶悦和宁宏华也进来了。
宁轻菡眼底闪过一抹决绝,忽然拉住宁归晚的手臂,带着她朝楼梯倒下去。
宁归晚吓了一跳,慌乱间抓住扶手。
宁轻菡尖叫着滚了下去,像是摔疼了,一脸的痛苦。
宁溶悦和宁宏华走进客厅,就看到这么一幕,宁溶悦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扶起宁轻菡。
宁归晚很快反应过来,撑着扶手站直身体,她没有去看宁轻菡,只静静地望着父亲。
“怎么回事?”宁宏华也看着宁归晚,胸口起伏,显然动怒了。
宁轻菡一脸的煞白,指着宁归晚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又捂住肚子,表情越发痛苦,不像是装的。
“肚子好痛……姐,好痛……”
“啊!”宁溶悦忽然失声大叫,“轻菡,你……你流血了!”
听了这话,宁归晚和宁宏华同时看向宁轻菡。
果然看见宁轻菡的腿上睡裙,被鲜红的血浸湿。
宁归晚的脸色,终究是变了。
……
时隔四年,宁轻菡又一次流产。
似乎还是同一个罪魁祸首。
宁轻菡做了手术就昏迷不醒,病房外,宁宏华脸色阴沉到极致,宁溶悦正在安慰流泪的云舒,权相濡和他的母亲何芸箐也到场了,两人表情都很沉重。
忽地,宁宏华走到宁归晚面前,不由分说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宁归晚偏着脸,脸颊火辣辣地疼,心里想的是,刚打了宁轻菡一耳光,这么快就还回来了?
“你打孩子干什么?”云舒冲过来挡在宁归晚面前,“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是我以前太惯着她了,把她惯得无法无天!”宁宏华愤怒地指着宁归晚,“你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
“够了!”云舒不知为何,情绪忽然有些失控,边哭边喊:“就算有错,那也是你的错,要不是你……”
“妈!”宁溶悦及时打断云舒的话,她过来挽住云舒的手臂,柔声说:“妈,医生说轻菡需要休息,你小声点好不好?把她吵醒了,她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
“相濡,伯母,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跟妈陪着轻菡,不会有事的。”宁溶悦大方得体地安排,又跟宁宏华道:“爸,你跟小晚也先回去休息吧。”
何芸箐却道:“相濡留下来陪轻菡,我想轻菡醒来,最想见的是相濡。”
权相濡视线落在宁归晚身上,神色发怔,像是没听见母亲的话。
女孩低着头,安静地垂着睫毛,哪怕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她眉间却是浑不在意的神情。
何芸箐扯了扯儿子的衣袖,“相濡!”
权相濡眨了下眼睛,收回视线,“你们都回去吧。”
“照顾好轻菡,她才是你老婆。”何芸箐像是随口说,又像是刻意说。
权相濡垂在腿侧的手紧了紧,又松开,“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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