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里求活,以局变局。
甄慧媛马上明白过来,略显迟疑道:“这……不行。”
让江月棠女扮男装,用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来撑住一个家族的门面,她才这么点大,这重担她挑得起吗?
而且,只要这事一经敲定,江月棠本该享有的女性权利便都没了,这对她并不公平。
江传雄懂她的心思,握着她的手说:“我知道你顾虑什么,这只是一个应急策略。”
在时间的洪流里,一切都会过去。
如果保密工作做得好,几十年后,也许谁也不会再怀疑和纠结她是不是真的江月庭。
“老爷的心事我都懂,但是,”甄慧媛摇头道:“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未必能承担得起这个重任。”
一旦江月棠以江月庭的身份活着,她就得像她的父亲、祖父和曾祖一样饱读诗书,科考求官,要在朝堂上与对手斗智斗勇,要为国家大事殚精竭虑,必要时还得挂帅出征,甄慧媛只要想一想这些都忍不住替江月棠捏把汗。
见甄慧媛为难,江传雄便继续开解道:“这五年里我仔细观察过棠儿,发现这孩子挺开朗大气的,如果加以糅合塑造,未必会比男人差,况且经过这一番打造,也能让她触摸到其他女子触摸不到的人生面向,活出个更精彩的人生来。”
甄慧媛摇头,愁苦地道:“但也等于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她的担忧太多,因此迟迟做不了决定。
江传雄拉过甄慧媛的手,耐心劝导:“局势动荡,国事为大。”
当然,也有赌一把的成分在。
甄慧媛望着他,心里在反复地权衡着。
末几,她红着眼眶道:“老爷难道忍心看她一辈子不能享受丈夫之爱、不能生儿育女吗?”
“等她长大成人后我会再想办法帮她恢复身份。”江传雄继续劝导。
甄慧媛以手掩眼,心乱如麻。
一旦对外确定了江月棠的性别,要想再改谈何容易?
江传雄叹气,将她搂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我说了就自然会想办法做到。”
“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他们的对话都被躺在小床榻上的江月棠听见了,她也在思索着。
这个五岁的小女孩,她还对前世的事保留着隐约的记忆。
她依稀记得前世时她叫顾微风,乃詹事府左春坊大学士顾可之女。顾家与街对面的魏家是世交,魏家的大少爷魏勤与顾微风从小便认识且有好感,随着年龄的增长,爱情的种子在两人的心里悄悄地生根发芽。魏勤常常借故来顾府,虽然顾微风是被家人禁止与他单独相处的,但他买通了顾微风身边的一名丫鬟,因此能将自己写给她的信顺利地交到她的手上。几年下来,他们两人通过的书信就各装满了一抽屉。
考中进士那天,魏勤迫不及待地到顾家来向顾可提亲,而顾可早就对魏勤其人欣赏有加,因此很快便答应了这门亲事。
那一年,顾微风十四岁,魏勤十八岁。
顾家答应,等顾微风满十七岁后便让他们成亲。
或许是因为爱情的力量和对未来的美好期盼,魏勤那三年里的工作表现极其出色,因而深得领导的重用,年纪轻轻便坐到了户部员外郎的位置。
在魏勤二十一岁那年夏天,朝廷派他协同大理寺的人到外地去调查一桩地方官员贪污案,就在案情即将告破时,身为主犯的当地县令派杀手暗中将他们几位朝廷命官给杀了。临死前,魏勤对他的一名下属交待道:“请转告我的未婚妻……此生没能和她做夫妻……很抱歉……我会在来世里等着她……我们到时候再做夫妻……请她……届时……一定要来。”
说罢,魏勤将顾微风送给他的那条绣花手绢从口袋里取出,再将脖子上戴着的玉坠取下,用那手绢包好,递给了那名下属。
当顾微风看到魏勤的尸体和遗物时已是四天四夜之后的事,她当即晕倒在地。
此时,距离他们成亲的日子还有一个月。她连嫁妆、将为人妻的心境和要对他说的情话,都已准备好。
可他却没了。
伤心过度的顾微风一病不起,不出五天便奄奄一息了。
第六天清晨,顾微风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三年前,当魏勤来顾家提亲时顾可要了他的八字,连同顾微风的八字一起去找人算,算命先生说这两人是鸳鸯蝴蝶命,是一旦遇上就注定会情深似海、生死相随的那种。
那时,顾可听了不知多高兴呢。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还没有生相伴就迎来了死相随。
魏家和顾家都很可怜这对苦命鸳鸯,想要让他们死后在一起,但他们毕竟还没有成亲,不适宜合葬,因此便商定将顾微风安葬在距离魏勤的墓地不到一丈远的地方,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相随相伴。
当顾微风随着江月棠的出生而来到这一世时,她还保留着这一段记忆,只是,这一世的她无论出身、容貌还是性格似乎都跟前世时大不一样,她猜测她的勤哥哥在这世应该也变了样。不过,她始终相信,只要是他,她就能有那种感觉,因此,无论他的容颜、性情与前世的相差有多远,她也相信自己可以将他给辨认出来。
她一直在等,等他出现。
可以说,来到这一世后,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与勤哥哥再续前缘的事上。虽然她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但她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找到他的。
死了,父亲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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