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江湖?蓝浅不知道。
但来到了束龙寨之后,他觉得,江湖,就是他喝的酒,和周围兄弟为了欢迎他而绽放的笑颜。
他是个小乞丐,没爹没娘,在饥荒之中如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冬日里,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中,身上穿的破破烂烂,就这样走啊走啊,瞧见了那座名字叫做青山的山头。
春日来时,山头的杏花争相开放,那是蓝浅心中最美的地方。
就那样,进了束龙寨,他从一个无名无姓的小乞丐,到被柯羽的父亲柯言收留,抖着机灵,在口中叼根狗尾巴草,每日拽着小黄狗坐在山头看落日。
刚入寨的时候,蓝浅乘着竹筏满脸惊讶地瞧着那山谷之中飘摇的雪花,被雪花覆盖之后的青山,通往束龙寨的小径仍旧那般有趣,直到走进了大堂,才知束龙寨里的兄弟们早已在那里等着自己,没人手中都有一壶酒,“啪”的一下放在他面前,道:“不喝,便不够义气,我们束龙寨的兄弟,都喝酒!”
那是小小的柯羽站在柯言的身边,一只手攥着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悄悄地看他,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嘴唇,对柯言道:“爹爹不是说,小孩子不能喝酒?”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小小年纪的蓝浅不想被人看轻,毕竟有志不在年高,当即抱起桌上的一壶酒便朝嘴里灌,还未灌进去多少,便因入喉的辣味而咳了许久,周围的人登时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却不带任何嘲讽的意味,自然,也没有人劝他说:“喝不下去就不要逞强了。”
反倒鼓起掌道:“小兄弟好酒量!”
蓝浅打了个嗝,满脸通红,摇摇晃晃道:“那……那是!”
多年之后,再次来到山头,牵着小黄狗,回想起自己从前做过的荒唐事,仍旧觉得好笑。
蓝浅缓缓在草坪上躺下,将双臂枕在脑袋后面,细细想,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同柯羽离的越来越远的呢?
那时候,他去村里帮忙收过多的粮食,并酿成酒,柯羽便一脸笑意地跟在他身后,还嘱咐他不要抱太多,会很累。
蓝浅听了心里头跟抹了蜜似的,怀里抱的粮食更多。
那个时候的柯羽,还是个和村中小女孩儿一样只会抛沙包、捏泥人玩儿,并且有父亲庇佑的普通人,她的脸上从来都洋溢着笑意。
但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完全将这些美好的从前打碎,柯羽原本最为敬重的一个长辈,竟然是朝廷派来的卧底,尽管束龙寨什么都没有做,却硬是在一夜之间,被火光蔓延。
厮杀声就在耳边,蓝浅和束龙寨的另一位当家石乐志一起带着柯羽逃亡出去,暂时避乱,当时朝廷到底派来了多少人,蓝浅记不清,只知道,情况很危急。
在突破最后一层重围的时候,柯羽被落在了后头,蓝浅不顾自己的安危折返回束龙寨去带她出来,却不想,还是亲眼看见了令他心痛的那一幕。
一支羽箭直接从柯羽的侧脸划过,自此,她原本完美的脸上,多了一道可怖而又丑陋的疤痕,他记得她当时无助的跪在火堆里,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哭个不停,不知是被痛的,还是被吓的。
蓝浅脚下生风般将柯羽拽了起来,正巧遇见前来的石乐志,两人接应,才堪堪将柯羽带出寨外。
后来,柯言还是没了,那个曾经在蓝浅心中是顶天立地的大侠柯言,那个在柯羽面前是她全部支撑的柯言,没了。
原本柔弱地她拾起银色半边面具,双眼无神地戴上,原本柔美的脸多了几分冷冽,双手举起自己父亲生前留下的弓弩,说:“我一定要给父亲报仇!”
可那时的他们就像是被风吹散的流沙般,兄弟们伤亡惨重,修整都需要一段时间,更不要提报仇了。
时光巨变,就这样过了十年时间,在这十年之中,新帝登基,崇文不轻武,对于江湖人的态度,也一改先帝所作,当初那个混入束龙寨取得柯言信任,而后又想将束龙寨一举剿灭的朝廷尖细,早已化作一抔黄土。
柯羽却仍旧是那副冷冷的模样,不复从前,但让蓝浅欣慰的是,她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喊自己一声蓝浅哥,唯有在自己面前,才会展现几分笑意,尽管,她笑的时候很少,很少。
可自打一个姓夏的人来了之后,柯羽便如同被下了蛊般每日跟着他去习武,竟也如同从前那样,开朗的笑。
他自然不希望柯羽整日愁眉苦脸,蓝浅也想让柯羽尽快从自己失去父亲的阴影中走出来,却从未想过,是这样的一种方法。
他承认自己带着些小心思针对了临渊,却从不认为自己想错了,也许临渊当真就是朝廷派来的所谓正义之士,要将十年前的事情重演。
蓝浅已经经历过一次心惊肉跳的经历,不想也不能经历第二次了。
所以他时时刻刻注意着临渊,生怕他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后来,再迟钝的人,也看出来柯羽的心思,她看他的眼神,就像装着星辰大海一般,全然不同于对自己。
也许,她心里当真已经将自己当做了蓝浅哥,也仅仅,是兄长而已。
那晚,柯羽第一次没骨气地躲在屋子里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中又梦见了他刚来束龙寨的时候,周围都是束龙寨兄弟们爽朗的笑声,他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柯羽怯生生地想上前来却又不敢上前的模样,历历在目。
杏花村的事情查清了,束龙寨与村子之间的误会也解开了,他却将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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