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佑没有在名字上头多浪费时间,他性子本就跳脱,与人相处的模式也十分自来熟,也不曾忌讳男女之间的什么规矩,上去扯了扯云瓷宁的衣袖,直接开口问道:“方才我们在画舫里头听的清楚,有人暗讽你,你都听不出来么?”
虽然晏佑生活的侯府之中,并不存在什么嫡系、旁系的争斗,但作为一个将来会承袭父亲爵位的小侯爷,心思绝对不可能太过单纯。
故而那话中之意,他还是能听出几分的。
“听出来了啊。”云瓷宁一副十分淡定的样子,搅得晏佑十分疑惑,“那你还那般高兴地回她说:‘是的,您说的对’?”
云瓷宁摇了摇头,故作老成的样子将画舫里头的众人逗笑,“你们呀,还是太年轻。”
只见她负手语重心长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年轻人上山去拜访修行多年的大师,他问大师‘什么才是快乐的秘诀呢?’大师答:‘不同愚者争论。’年轻人不服,‘我并不认为这能获得快乐。’大师双手合掌,闭眼轻声道:‘是的,你说得对。’”
故事讲完,众人都笑出了声来,凤瓴嘴角也噙着一抹笑,只不过未曾如他人那般夸张,恨不得要在画舫里头滚一圈儿。
只有站得离云瓷宁最近的晏佑拧着眉毛,问道:“什么意思啊?”
“‘不同愚者争论’,方才那骂白姑娘之人,可不就是‘愚者’?”一旁的人一语点醒了还在冥思苦想的晏佑,只见晏佑双眸一亮,激动的不可言表,若不是众人拉着,差些便要爬到画舫顶上大叫一声“妙”了。
心性能达到如此境界的人,怨不得被称为大师呢。
而那个被别人说成是“愚者”的某人,从画舫上下来时打了个喷嚏,差些跌进河里,一想到今早被云瓷宁冲撞便忍不住咬紧了牙根,凤巧颜无处发泄,竟将怒气转移到身旁的文茵身上。
“今日画舫之行,不过如此。哎,不知文茵姐姐你同瓷央哥哥那事如何了?”身后的千金还未走净,凤巧颜像是正巧想起一般,随口一提。
方才预备上软轿打道回府的千金小姐们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事都是前些日子京城里头传的沸沸扬扬的八卦,不听白不听。
文茵颔首,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良久,终究是舒展了眉头,轻声道:“一场闹剧,殿下何必放在心上。”
“是啊。”凤巧颜应和着,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假的终究是假的,即便是有人传了千遍万遍,也终究不可能成为真的。”说到此处,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瓷宁妹妹就是爱闹,你说她是不是同七哥约好了一同逃婚,连方法都一样。这若是没有约好,可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文茵依旧面上带笑,不论凤巧颜说什么,都未曾变脸色。且不说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便是当真在乎,自己是郡主,她是公主,身份本就比他人矮了一截,心里头再不服,也不能在面上表露出来。
所以便以退为进,文茵聪慧,知晓凤巧颜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在警告自己莫要妄想着同她抢云瓷央,言语之中透露出同云瓷宁的亲昵,又适时提到云瓷央。
只是凤巧颜不知道的是,仅仅是她那句“呀,大老鼠要在眼皮子底下溜了。”便已经能够让她趴在起跑线上再也起不来了。
*
云瓷宁所在的画舫之中,气氛早已被带动起来,方才刚认识的几个年轻人,很快便打作一团,便是有些拘谨的穆雨也参与进来,与他们一同作画。
站在桌前的云瓷宁咬了咬毛笔后端,看着白花花的宣纸,不明白古代人的娱乐方式为什么只停留在琴棋书画上头。
要是自己来办一场趴体,那最大的活动肯定是——吃!把全城的小吃都集合在一起,想吃什么吃什么,然后遇见自己爱吃的食物,便诗兴大发,张口便是一句诗——
什么“日啖荔枝三百颗”呀、“熟油新作饼香”呀,想想都觉得十分高兴。
尽管自己会画一些简笔画,可并不代表这种画会被所有的人接受,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边,晏佑好像画了个大饼,云瓷宁嗤笑一声,当真是现实版画饼充饥。
再转头看看自己左边,穆雨笔下的山水十分引人注目,墨色调的浓淡相宜,引得几个纨绔子弟啧啧赞叹。
忽而,云瓷宁灵光一闪,咧嘴时露出一颗虎牙,想到画什么了。
半柱香后,三人都昂首挺胸地站在自己的画前,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只见晏佑动作潇洒地将宣纸展开,却因为动作太快将手边的砚台一把从桌上给掀了下去,漆黑的墨汁溅了他一身。
众人正想开口教他去换身衣裳时,晏佑却乐得拒绝,摆摆手道:“我决定了,这件衣裳今后我不洗,就叫它‘泼墨衫’,普天之下,仅此一件,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画舫里头的人不由得被他这句话逗乐,同时也佩服他这豁达的心性。
既然晏佑说了没事,他们也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的画上,云瓷宁忍不住笑出声,原来画的不是饼,那歪歪扭扭的圆形之外,新添了几个小圈,勉强能认出是只甲鱼。
还别说,画的挺像,有种现代主义风格。
你问什么是现代主义,用人话说就是:看不懂的东西。
一人擦了擦汗:“小侯爷胆大,竟还画王八……”
“粗鄙。”晏佑鄙夷地看了那人一眼,指着自己的“旷世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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