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原本是个生机盎然,阳光明媚的绝佳日子。在这么好的一个时间里,若是一直待在屋中,未免太浪费时间了。
但,荀罡并不打算出来。
他将自己关在竹屋中,似乎想要躲藏在阴影下;无论荀表、荀棐还是荀爽,都无法将他叫出来,只能每天叫一名下人将饭食放在门口罢了。
或许在平时,荀爽早就发飙了,但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他不会……
荀罡颓然坐在榻上,抑郁缠绕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或许他早就该明白了,自从自己去往山上的那一刻起,荀采便注定会有这么一个归宿了。
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荀爽将荀采往悬崖上推,而自己呢?自己难道不是帮凶吗?或许在荀采看来,自己这个三岁小孩并不知道是非对错,只知道行使命令罢了;但荀罡如何能够原谅?他已经二十好几了!
他早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没能分清楚是非对错,难道还能责怪到荀爽身上去?
这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荀罡一直在反思,甚至都有轻生的yù_wàng了;但是,他还是止住了。他没有理由跟随荀采而去,而且在荀采心中,若是自己就这么跟着去了,只怕她在黄泉下面也会怨恨自己吧……
但至少……他不想再在这个谷中多有逗留了,他更不想看见荀爽;一旦看见荀爽,他毫无波澜的心中总是会突然想起荀采最后在马车中的那副笑脸,虽美丽,却令人叹息。
如果这件事情真要怪罪一个人的话……或许整件事情,都是荀爽一意孤行的罪过吧。
但他似乎忘了,真正希望将荀采改嫁的人,不仅是荀爽,还有那个去世多日的阴瑜;或许将整件事情怪罪到阴瑜身上,荀罡心中都会好受一点吧。
“吱呀……”
门轻轻的打开了,荀罡眉头一皱,正要呵斥,却发现开门的是多日不见的徐庶,荀罡一惊,心里面差点都把徐庶这件事情给忘了。
既然徐庶已经回来了……那,这个地方也可以不用再待下去了。
“公子……”徐庶颤巍巍的开了门,也不知道是在畏惧什么,“公子,元直回来了。”
荀罡只是轻声嗯了一下,再没有其他言语,徐庶将门带上,正坐到了荀罡面前,说道:“公子,前些时日元直给公子造成麻烦了,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区区小事,不必记在心上……我倒挺想知道,典韦是用什么方法把你从那失魂沟里带回来的。”荀罡严肃的开着玩笑,但或许只是条件反射罢了,荀罡现在并没有心思开玩笑。
“这个……公子就莫要追究了。”
这二十日徐庶与典韦并没有待在颍川,而是去了北方,去了边关将士的妻庶家,看见许多女子纵然丈夫远征塞外,也能够带着自己的孩子淡然过活,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再堕落下去?
世界上比他惨的人多了去了,他们依旧坚强活着,自己有什么理由堕落?
至于他做出这般难受的表情,完全是旅途颠簸的缘故,或许还会有车厢里的不可描述……
徐庶似乎想起这将近二十天所看见的一切,心中一阵无奈,却又不得不感谢典韦一番:“对了公子,在下从大公子那里得知了一切,还望公子节哀。”
“什么节哀不节哀的,哀早就过了……”荀罡似乎想强颜欢笑,却发现自己真的笑不起来:“此番事情与你无关,你不用多管。对了,典韦呢?”
“典大侠现在谷外等候,因为没有得到谷内允许,所以谷中守卫并不敢将他放进来。”
荀罡摸了摸下巴道:“原来如此……不过这是他们的职责,倒也无妨,我想凭借典韦的实力,只怕硬闯进来应该也不是问题吧。”
“典大侠并不想让公子难堪……”
“我知道我知道,”荀罡不介意地摆了摆手,“元直,你拿我信物前往谷口,将典韦请进来,我与你二人有要事相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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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公子,您当着要这么做吗?”
典韦进谷之后,荀罡就拉着二人在屋中商议,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二人;虽然由于忠信这个三岁小孩的缘故,二人并没有反对,但心中的疑惑毕竟不小,为什么荀罡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
二人虽然忠于荀罡,但毕竟名义上还是荀家的下人,若是这么帮助他出逃,日后如何在外面抬起头来?
荀罡叹了口气,但想起荀采,心中不免又坚定了许多,回道:“这山谷如同囚禁鸟儿的笼子,我实在是不想再待下去了;更何况此番女兄遇害,我实在再没有勇气去面对家中的族人……”
“女公子实为自杀,如何来的遇害一说?”徐庶问道。
听见这话,荀罡突然觉得心口痛了起来,若非是他和荀爽,荀采如何会自杀?这难道还不是遇害的?
“莫要纠结此等事情……”荀罡一句话粗略带过,随即看着典韦说道:“典韦,此间你本事最大,可曾勘察过我荀家山谷的地形?若要携带我二人出逃,可算易事?”
典韦回道:“荀公子,方才我在谷外以及进谷之时便已勘察完毕,此间明面守卫共计七人,不过守卫分散,即便是徐庶也能对付;难就难在山谷中还有许多隐藏于树木丛林中的隐形守卫,只怕少说也有二十来人。”
荀罡在谷中三年,基本上从来没有见到过所谓的隐形守卫,因此典韦说出来的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片刻,他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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