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侍郎宁泽,今日早起便觉得自己霉运不断,几乎是喝茶水都塞牙的点儿背。
比如,今日早早离府,原准备早些来吏部自己的地盘儿,也好为一会儿给尚书的资料在做些准备。谁知在路上,偏遇到进城赶集的马车队。因为赶时间,又饶了远路才到达,算起来时间和自己睡饱也没差多少,这足以让自己今天的好心情低落不少。
谁知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他,早早来到吏部值守的小吏,在给自己准备的茶水时,竟将一整壶茶水打翻在书桌上,而自己辛苦准备一夜的奏折也就这样全部成了落汤鸡。
宁泽忍了又忍,自觉头上青筋直爆,好在没怒吼出声,现在正是各部侍郎,尚书来上朝的时间,自己可希望成为众人的笑柄,况且若是给吏部抹黑,估计自己今天之后的运势也别想回头了。
苦苦忍耐了片刻,又深呼吸了数次,宁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冷声到:“你知道你毁了的这一叠奏折里都谢了什么吗?若不是今天本侍郎好事临头,不想坏了运气,看我非把你扒皮拆骨不可。”
最后的一句话,宁泽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而原本因为自己做错事,一直在不停作揖赔礼,并一个劲儿赔小心的小吏,听到这句话,直接脸色铁青双腿吓软跌坐在地。
一旁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同僚,此时发现这人一下瘫坐在地,纷纷都来帮忙,却都不敢太过靠近宁泽身旁,因为这位在吏部向来是专断跋扈的,因为其家中与南湘王府似乎颇有渊源,因此自从他来这吏部当值便是特殊的存在,及至此时在吏部更是一人之下,无数人之上,加之吏部本身的特殊性——主管各部官员的升迁调任,因此就算是不看在南湘王府的面儿上,此时也不会去得罪这样一个位置上的副手。
因此,宁泽这些年来在吏部可说是嚣张跋扈惯了,众人即使有苦也不敢说。默默的将吓傻了的同僚搀扶下去后,各人都自去做自己手头的事情,生怕这位吏部的阎王把火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而宁泽此时也确实是没有时间理会他人,还好他用的无论笔墨纸砚,都是京城中能找到最好的,因此即使被热茶水淋了个透湿,打开后,大部分的墨迹也都没有立刻晕开,因此怕借着这点儿时间,正马不停蹄的将那份奏折快速滕到另外空奏折上。
众人就在这样压抑紧张的气氛中,迎来了今日的早朝。
吏部贺尚书已经是三朝元老了,虽然年事已高却因为其办事的稳妥与公正深的历代帝王的重用,此时也没能告老还乡成功,但皇帝体恤他年事已高,因此特准了一应特别待遇给他,其中就包括,身体不适时可以找人代为上朝。当然这位老尚书却一次都没有用过。
宁泽如此重视今日的这份奏折,也与这位老尚书有关系,若不是因为吏部众人中没有人的能力能接替这位几乎已是头昏眼花的老人,皇帝怎么会还不放人走,私底下宁泽早都探听好了,今日即将进入隆冬,这位贺尚书也因为年事太高而不善早起,加之天寒露重早起的年轻人都觉得腰酸背痛,更何况这样的老人。
因此他昨晚决定,从今日开始便要准备好上朝奏报的折子,若是能得这位尚书青眼代为举荐皇帝,让自己暂代他去早朝奏报,自己岂不又接近了尚书这一职位一步,况且就算是这位老尚书不想让位,万一那天有什么特殊情况,自己没准也能得个机会,临时被指派去早朝代为奏事,那时岂不是更加露脸。
而这样一番废寝忘食的准备,差点儿就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吏给毁了,这让他宁泽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若不是为了风评,他早让人将这不知死活的打出去了。
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贺大人姗姗来迟,却仍四平八稳的迈着小方步,宁泽就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并在心底期盼着早些能开始下雪或者刮风。
贺大人一直都是那副笑的都看不见眼睛的样子,宁泽记得自己初来时,也曾向别人问起,这位老尚书为什么每天都这么高兴,到底是有什么开心事儿。而吏部的老人儿都会打趣道:“哪里是老尚书心情好,根本是老尚书的眼睛就是这样的,据说吏部还没人见过老尚书将将眼睛完全张开的样子呢。”
开始宁泽只以为是玩笑儿,可这些年下来,他发现这还真是让这些老人说对了,自己还真从没见过这位老尚书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任何时候都是这幅不急不慢的样子。当然,也是因为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吏部中其他人在做,宁泽甚至都觉得有没有这位尚书的差别都不大,除了每日的朝会外,真没发现这位的作用在哪儿。
就这样,宁泽将早上现抄好的奏折递到了贺尚书的书案上。虽说宁泽是个狂妄嚣张的人,可这样关乎他自己前途官运的事情,他也一样忐忑不安。只见他两手在身前交叉,双手收在袖筒里,在旁人看不见的袖管里,宁泽无意识的转动着手指,那频率快的都能摩擦生火。只因为此时不仅是自己是否能得上司青眼的关键时刻,也是自己试探这位老尚书对自己是否有助益的时刻。
贺尚书拿起那奏折看的也十分认真,从头到尾来来回回看了有两边还多。只是之后却将奏折放到了一边,不再多看一眼。宁泽以为这位老尚书是不想放权,更兼之有意要把自己的奏折压下,来打压自己。因此正失落自己一晚的辛苦付之东流,却也心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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