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诺气的直捋袖子。
但人家阿姨傲娇的昂首挺胸,临走还呸了一口,陈一诺都把袖子捋到肩膀了,也没敢动人家一下。
“你别拉我。我非要和她讲讲理不行。”
梅清波识趣,赶紧拉住。
不拉不行啊。
不拉陈一诺也不敢冲上去。
到时候俩人大眼瞪小眼,多尴尬?
搞不好再跟天桥上一样,莫名其妙打一架。
梅清波递过来一支烟,环顾四周,转移话题:“刚买的地方?”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签了梅清波,以后就是团队。
一个团队,要坦诚相待。
这也是陈一诺今天喊梅清波来的原因。
不过两人貌似向来频道对不上。
梅清波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感动万分。一心认定了陈一诺是为了让他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张罗了这么一场戏。
所以,接下来两人来了一场灵魂对话。
陈一诺:“不,租的。图便宜。”
“门口那招牌名字也是随便弄的?”
“这倒不是。楼下打印店做广告牌做的。先挂上,回头再说。”
“我的意思是,公司假的吧。”
“货真价实。半个月前找人帮忙注册的,争分夺秒。”
梅清波正低头点烟,顿了一下,看不清表情,打火机点着了,却好半天没点烟,好半响,点着,深深吸一大口:“为了我?”
“那可不是?唯恐慢点,你一个想不开,再寻死寻活的,我可就亏大了。”
梅清波目不转睛的望着陈一诺。
他的眼神很亮。
陈一诺惊艳他以后的鹰顾狼视那个眼神。
但想不到这货还能放电眼。
什么鬼?
含情脉脉的到底什么鬼?
梅清波:“这合同我不会签。钱我下午退给你。”
“我靠,说反悔就反悔?想打架是吧?”
“我不想死了。”
“好事啊。但合同要签。”
“我说我不想死了,你不信?”
“这和信不信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不会签。钱下午给你。”
“玛得!别废话,接招吧。”
俩二货一言不合,又扭打在一起。
好半响,各自靠着墙气喘吁吁的。
换梅清波抱怨了:“你丫神经病吧。”
“你才神经病呢。”
“你为什么动手?”
“就你这种不守信用的人,见一次打你一次。”
“得!送钱来,我不要,傻子吗?合同呢?”
陈一诺瞪着眼睛,凶巴巴从怀里掏出合同。
梅清波吼道:“我不用笔也能写字,你信不信?”
陈一诺也吼道:“给你笔!”
梅清波嗓门更大:“桌子呢?”
俩人比嗓门呢。陈一诺:“趴墙上不会写字吗?”
梅清波趴在墙上,合同也不看,签了名字,甩给陈一诺。
烟早就不知道掉哪里了,重新点上一支。
一大口一大口吸着。
完全不把吸烟有害健康当回事啊。
到底还是没有说谢谢。
梅清波和刘二宝不同。
刘二宝是“爱憎分明”。你坑我,不拿我当人看,我不搭理你。你对我有恩,滴水涌泉。
淳朴而真实。
梅清波经历过太多事,风里来雨里去,大风大浪太多了。
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都能藏于从容淡定下。
你给我让个座,我给你说声谢谢。
你给我一条命,我什么都不说。没有酒,都在心里呢。
他抬眼望着陈一诺,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陈一诺:“你瞅啥?”
没有“瞅你咋滴”的回复。如果有,保不住又是一顿掐架。
陈一诺:“不服给我憋在心里。以后我是你老板。明天开始,我去哪你去哪。免得你想不开挂了自己,我一百万打水漂。”
看,还说不是为他着想?
梅清波废话不说,直接给他一个熊抱,很用力,很用力。
陈一诺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挣脱:“你干什么?”
“别说话。”
“我靠!你丫是不是有病?”
“咱俩能换句台词么?”
“撒手!信不信我弄死你。”
“这句也比刚才那句好。”
陈一诺忽然有点心里发毛。
弄……
这个字好像有点歧义。
丫的不会想偏吧。
前世知道这货栽在小姑娘身上,但和他又不认识,背地里基不基鬼才知道呢。
陈一诺大吼一声,使出洪荒之力:“孽障,亮兵器吧!”
…………
夜幕降临,清风习习,梅清波站在书桌前。
桌上铺着宣纸,手里握着毛笔,身边摆着酒。
一身便装,挽着袖子,梅清波执笔闭目。
他喜欢术法。接触书法七八年了。
最近一个月却从未动过笔。
练书法是练心境的。
心境乱了,就不适合动笔了。
但今天不同往日。
闭上眼睛,脑海中如同电影,播放着这些年的蹉跎岁月。兵荒马乱如过眼云烟,转山转水未必前途似锦,但终究云卷云舒,浪静风平。
人生如新生,当浮一大白!
睁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豪笔沾磨,一气呵成:
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臣遇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
………………
陈一诺晚上躺在床上,有点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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