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兮殿内,顾流萤在回宫后的第三日苏醒,不料林岂檀却紧接着病倒了。先前为了顾流萤忙得不亦乐乎的太医刚松了一口气,又匆忙赶去司宸殿为林岂檀诊病,整个后宫人心惶惶,笼罩在巨大的阴霾之下。
司宸殿内,珍珠为帘,玉璧为灯,元汀荑凤冠霞帔坐在宽大的紫檀椅中,神色焦虑,心事重重。黎妃纪婉瑶、兰妃刘榆歆、怡妃夏浣栖及一众嫔妃皆柳眉紧蹙,或站、或立在元汀荑两侧,整个殿阁内犹如雷雨前的天空,沉闷、压抑,乌云密布。
不久,内殿终于传来窸窣声,一个体态龙钟的太医疾步躬身而出。
“李太医,皇上的病体如何了?”元汀荑急急起身。
“皇后娘娘,”李太医施礼,“筱安的秋日一向有些干燥,皇上头痛身热、气逆而喘、胸闷心烦、食不甘味乃是秋燥之状,微臣开个方子调理几日便好,皇后娘娘不必太过担心。”
“本宫怎能不担心?”元汀荑凤眸微怒,“宜樊动荡,反贼猖獗,皇上心烦意乱、寝食难安,又怎能不秋燥入体,缠绵病榻!”
“娘娘教训的是。”李太医顿时拭起了汗。
“皇后娘娘,”黎妃纪婉瑶淡淡道,“覃贵妃刚刚醒来,皇上就病了,依臣妾看,这是皇上心头一松,故而积于体内的邪气才乘机占了上风。李太医也是不愿皇后娘娘担心,才出言宽慰娘娘,好在上天眷顾,皇上并无大碍,娘娘也该放宽些心才是。”
“是,是,微臣正是此意,正是此意。”李太医忙不迭道。
怡妃夏浣栖嫣然一笑,“黎妃姐姐说的是,要说这回皇上受惊,那也是被臣子们撺掇得前往宜樊的缘故,倘若皇上不露面,什么反贼、刺客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覃贵妃早先就不愿皇上去看那劳什子比武大会,结果却在宜樊遭了罪,皇上心中定是过不去,故而才格外为覃贵妃挂心,如今得知覃贵妃转危为安,这才病倒了。”
夏浣栖……元汀荑冷哼一声,款款向内殿走去。
林涧之要借宜樊种种异象和动荡,坐实林伊人与林居曜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罪名,林岂檀是在元穆怀、归士南等重臣的请谏下,决意前往宜樊……夏浣栖的言外之意可谓耐人寻味。
内殿中,林岂檀靠在龙榻一侧,重重咳了几声,“朕怎会为了宜樊那帮乌合之众一筹莫展,诛灭反贼不过需要些时日罢了。”
“皇上说的是,”元汀荑在龙榻旁的圆椅落座,“臣妾担心皇上龙体安康,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还望皇上见谅。”
“朕没什么大碍,”林岂檀摆了摆手,“宜樊的事自有人着手查处,皇后既主掌后宫,也该约束各宫嫔妃少谈论前朝的事。”
“是。”元汀荑面色略显尴尬,淡淡瞥了兰妃刘榆歆一眼。
“皇上,”刘榆歆上前两步,轻笑道,“皇后娘娘日日教诲后宫姐妹以和为贵,不得干涉朝政,不想今日倒因着皇上犯戒了,臣妾难得抓一回皇后娘娘的把柄,该怎么罚,还请皇上示下。”
林岂檀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兰妃素日看着温婉,趁火打劫时倒绝不客气。”
刘榆歆美眸轻转,“皇上卧病在床,想来皇后娘娘夜里也睡不安生,不如就罚娘娘在司宸殿为皇上守夜,省得娘娘担心皇上龙体,还要差人跑进跑出探听消息。”
此言一出,元汀荑眸中隐隐掠过一丝喜色,黎妃纪婉瑶和怡妃夏浣栖遥遥对视,神色间皆有奚落之意。
“不必了。”林岂檀示意吴奂声扶他起身下床,“宜樊之行让朕知道,天下并非河清海晏处处盛景,朕的江山需要能臣治理,这几日,朕要好好想想整顿官员吏治之事。”
元汀荑闻言,神色微变……若说林岂檀不愿她夜间服侍于龙榻之侧,多少让元汀荑感到有些难堪,那么关于整顿官员吏治的话,便犹如给元汀荑敲响了一记警钟。
元穆怀身为右相,主管谆国吏部、兵部、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等部,吏部尚书蒙普黔受元穆怀举荐上位,多年来一直对元穆怀感恩戴德,与元府可谓同舟共济。如今,林岂檀有心整顿官员吏治,蒙普黔竟丝毫不知圣心,昨儿个还邀请了元穆怀去山上的禅寺中听琴煮茶……这情形,看似蒙普黔危矣。
元汀荑心念及此,立刻起身,“皇上既然喜欢清静,臣妾便带姐妹们先退下,但皇上龙体康泰关乎社稷安危,臣妾不得不再多一句嘴,请皇上切莫小看这咳喘之症,服药之余,夜间定要早些歇息。”
“知道了。”林岂檀待吴奂声整理好衣袍,负手而出,“你们都回去吧,朕一个人去园子里走走,一天到晚躺着,骨头都要酥了。”
“是。”身后妃嫔齐齐施礼。
高台厚榭,古朴精雅,花木扶疏,曲径通幽,林岂檀一路缓缓而行,最终在波光粼粼的湖畔停下了脚步。
醉亘门擂台倒塌,珖晏寺金身淋雨,长清河带字原石出水,喆王府旁支过分招摇,箫音馆的刺客,带毒的玉雕帝皇菊,焚烧殆尽的瑄国图腾,比武大会的雷火,夕泠宫安插在林涧之身边的女子……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无一不是早有预谋,冲他而来。宜樊突然出现的反贼绝不是普通的乌合之众,他要彻查一切,让一个个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浮出水面。
顾流萤的日渐好转,让林伊人松了口气,为了避人口舌,林伊人每隔两三日才会前往桐兮殿探望。而林子衍却为了方便见到顾流萤,把刚刚建好
喜欢无涯居之公子伊人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