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之微微愕然,这才惊觉对面楼船距离自己已有十余丈远。
“这船不会沉,”林涧之切齿冷道,“他不敢!”
林涧之不敢动林伊人,林伊人同样不敢动林涧之,太子,翯王,任谁都不可能在众人面前置对方于死地,虽然二人早已新仇旧恨,水火不容。
脚下楼船飘摇无依,随时可能倾覆水底,接应楼船渐行渐远,毫无表里相济之意,这一夜,未免太过惊心动魄,不可思议。
果然,远远传来林伊人清润之声,“太子放心,六十里外便是船坞,五个隔水舱完好无损,足可让太子安然无恙暂做休整。”
眼见雕梁画栋的楼船渐渐驶入薄雾之中,林涧之终是忍无可忍,恨恨夺过乌遂手中弓箭,恼羞成怒对准那清逸绝伦的背影射出一箭。
嗖——
破空之声响彻云霄,箭镞自林伊人耳畔掠过,锵然钉入舱房窗棂,扬起林伊人倾泻如墨的长发。
“王爷!”众侍卫一阵惊呼。
林伊人身形一动未动,点漆双眸中唯有一人身影……之前被洛小北扶进船舱的谷小扇,眼下已昏昏沉沉落入言绪怀中。
林伊人看着言绪的神色,便知道谷小扇的情形不算太好。
“她怎样了?”林伊人撩袍走入舱内。
言绪冷冷瞥了林伊人一眼,“你问的是小扇,还是祁境?”
林伊人听出言绪口中责备之意,身形微微一滞。
多年沉疴痼疾,令谷小扇的体质比一般习武之人脆弱许多,早先飞身上船时,她的心脉之伤显然已有所恶化,在言绪看来,若非因为林伊人,谷小扇绝不会遭遇此番凶险,但上船之后,林伊人只一味嘱托他救治祁境,却并未对谷小扇加以细心看护,反令她再受伤,显然便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举。
“事有轻重缓急……”林伊人涩然道。
谷小扇可以等,但祁境等不起,若是此事重现,他依然只能如此选择。
言绪抱起谷小扇,冷道,“我倚岚门弟子虽微不足道,却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还望翯王今后谨言慎行,不要再将小扇扯入任何皇家恩怨。”
说罢,撇下南宫冀、洛小北、秋彦启、秋闪闪等人,径自朝后舱走去。
林伊人面色渐渐有些苍白,他该如何向言绪解释?是告诉他,若自己太过照拂谷小扇,反会让太子多了挟制众人的把柄?还是告诉他,自己心中对谷小扇的疼惜丝毫不亚于对方?
皇家之人日日审时度势,权衡利弊,林伊人和言绪皆知,云间灵雀般的谷小扇,绝非高门大户后院中静看庭前花落之人。只是,依旧动了心,千回百转,茫然自失。
林伊人未料到会在窦乌与谷小扇相逢,更未料到之后二人会有一番出生入死的际遇,她曾在他怀里,静静躺着,正如眼下躺在言绪的臂弯之中一般。
他与她,不过几日的缘分罢了,言绪看得明白,他也看得明白。林伊人口中突然有些苦涩,他已有了兰茵公主白羽阑,她才是注定要站在他身侧,与他一生并肩同行的女子……注定是输,又何苦自伤?
船舱内,洛小北瘫坐在地上,终于松了口气。
因着南宫冀此前对他竭力相护,洛小北多少存了些感激之意,口中顿时老实许多,“南宫大哥,方才多亏你护着小爷,否则我今儿个非见了阎王不可。”
“少在我面前自称小爷,”南宫冀没好气道,“今后给我滚远点,认识你我还嫌丢份儿!”
洛小北瘪了瘪嘴,看向言绪离开的方向,“少这么凶神恶煞的,即便没有我,你也娶不了小扇,她喜欢的人是阿绪。”
秋闪闪美眸轻闪,樱唇动了动,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
“我管她喜欢谁,”南宫冀恨恨转身,朝舱外走去,“谁要与我抢小扇,我便与他势不两立!”
“南宫冀,”林伊人蹙眉道,“今日都先歇了,其他事明日再说。”
南宫冀足下一顿,返身回来,扯着秋闪闪的衣袖看了看,“方才有没有伤着?”
秋闪闪垂首,微微摇头。
南宫冀面露愧色,“是我有负岳父岳母所托,没有照顾好你。”
秋彦启拽过秋闪闪,冷道,“沾花惹草,左右逢源,我爹娘可没福气有你这样的女婿。”
“五舅哥,”南宫冀神色大变,“闪闪与我已经定亲,你怎能想着法子拆散我们?”
秋彦启一张俊脸冷若冰霜,“分明是你不珍惜闪闪,又何必说得那么好听?我秋逸山庄再不济,也不屑做强人所难之事!”
“秋彦启!”南宫冀剑眉扬起,立时便要发怒。
秋彦启毫不示弱,横剑在胸,眼看二人又要再起纷争。
“五哥,南宫冀,”秋闪闪赶紧劝阻道,“看言公子的神色,小扇的伤多半有些麻烦,祁境眼下还不知是什么情形,你们就别再惹事了。”
秋彦启闻言,深吸一口气,慢慢放下手中雪刃。南宫冀闷哼一声,拧着脖子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林伊人心中暗叹,这秋闪闪虽然年纪不大,但行止思虑却极为周全,难怪会被江湖长辈交口称赞。
“今日之事多亏各位相助,”林伊人道,“日后,香雪山庄、秋逸山庄、凌海帮若有需本王调停之事,尽可设法捎信给翯王府,本王定然义不容辞鼎力相助。”
秋彦启与秋闪闪对视一眼。这是林伊人头一回端出翯王身份说话,仅此一句,便给了香雪山庄、秋逸山庄、凌海帮一份坚如磐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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