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凝神屏息,注视二人激斗。凤天南手下人数虽众,但不得他示意,谁也不敢插手相助,何况二人纵跃如风,旁人武功远远不及,便要相助,也无从着手。
二人恶斗正酣,庙门中闯进两个人来。当先一个妇人乱发披身,满身血污,正是钟四嫂。她一路磕头,一路爬着进来,身后跟着的是她儿子钟小二。
钟四嫂跪在地下,不住向凤天南磕头,哈哈大笑,叫道:“凤老爷你大仁大义,北帝爷爷保佑你多福多寿,保佑你金玉满堂,四季发财。我小三子在阎王爷面前已告了你一状,阎王爷说你大富大贵,后福无穷哪。”她疯疯颠颠的不住跪拜,又哭又笑。
凤天南与胡斐拆了十余招,早已全落下风。金棍挥成的圈子越缩越小,见钟四嫂似疯非疯的向着自己跪拜,更加心神不宁,情知再斗下去定将一败不可收拾,当下劲贯双臂,使一招“扬眉吐气”,往胡斐下颚挑去。胡斐却不闪不缩,伸手竟来硬夺他金棍。凤天南又惊又喜,心想:“你这只手爪子就算是铁铸的,也打折了你。”内力送臂,臂运手腕,急挑之力更大。胡斐手掌与棍头一搭着,轻轻向后一缩,已将他挑力卸去,手指弯过,抓住棍头。总算凤天南在这条棍上已下了三十余年苦功,忙使一招“上滑下劫”,跟着一招“翻天彻地”,以极刚猛的外劲硬夺回去。
胡斐叫道:“拔臭鸡毛了!”双手自外向内圈转,却来捏他咽喉,也不知他如何移动身形,竟在这一抓一夺之际,顺势攻进了门户。凤天南的金棍反在外档,已然打他不着。凤天南大骇之下,急忙低头,同时伸出手护颈。胡斐左手在他天灵盖上轻轻一拍,除下他帽子,右手已抓住他辫子尾端,叫道:“这一掌暂不杀你!”左手已然抓住辫根,双手向外一分,蹦的一声,一条辫子断成了两截。凤天南吓得面如土色,急忙跃开。胡斐右手扬处,凤天南帽子飞出,刚好套在石蛇头上。胡斐踏上两步,一掌击在石龟昂起的头顶,砰的一响,水花四溅,石龟之头齐颈而断,落入水塘。胡斐哈哈一笑,将凤天南那条长辫绕在石龟颈中,双手弹一弹身上灰尘,笑道:“还打么?”
旁观众人见他显了这手功夫,人人脸上变色。凤天南知他适才这一掌确是手下留情,否则以掌击石龟之力击在自己头顶,那里还有命在?但断辫绕龟,飞帽戴蛇,如此的奇耻大辱如何忍耐得了?舞动金棍,一招“青龙卷尾”,猛扫而至。这时他已然性命相拚,再非以掌门人身分跟人比武过招。
胡斐心想:“此人平素横得可以,今日若不扫尽他颜面,佛山一镇之人冤气难出。”
见他金棍上威力虽增,棍法却已不如适才灵动,空手拆了几招,见他使一招“铁牛耕地”,着地卷到,当下看准棍端,右足一脚踹落,棍头着地,给他踏在脚下。凤天南忙运劲后夺,胡斐出脚奇快,刚觉右脚下有些松动,左足已踏在棍腰,猛力往下一蹬。凤天南再也拿捏不住,双手一松,棍尾正好打中他右足足背,两根小骨登时断折。
这一下痛得他脸如金纸,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哼,双手反在背后,朗声说道:“我学艺不精,无话可说。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钟四嫂还是不住向他磕头,哭叫:“多谢凤老爷成全了我家小三子,他真是偷吃了你家的鹅么?”
这时一个衣衫破烂的乡下汉子一跛一拐的走进庙来,正是刚从巡检衙门中放出来的钟阿四。他过去扶起妻子,铁青着脸,怒目瞪视凤天南,一声不作。
胡斐见凤天南败得如此狼狈,实不想再折辱于他。但见到钟四嫂发疯的惨状,神坛前石板上的血迹,心想这南霸天除了此事之外,这许多年来定是更有不少恶行,既撞在我手里,岂能轻饶?大踏步过去一把将凤一鸣提起,拔起插在地下单刀,转头向凤天南道:“凤老爷,我跟你无冤无仇,可是令郎偷吃了我的凤凰肉,实在太不讲理。这里佛山镇的人都护着你,我冤屈难明,只好剖开令郎肚子,让列位瞧瞧。”说着单刀刀头在凤一鸣肚子上轻轻一拖,雪白的肌肤上登时现出一条血痕。
凤天南虽作恶多端,却颇有江湖汉子气概,败在胡斐手下之后,仍十分刚硬,不失掌门人身分,但眼见独生爱子即要为他开膛剖腹,叫道:“且慢!”从身旁手下人手中,抢过一柄单刀,见胡斐年纪甚轻,脸上尚有稚气,心想:“这等乳臭未干之人,不能力敌,当可智取。”
胡斐笑道:“你还不服气,要待再打一场?”凤天南惨然道:“一身做事一身当,凤某行事不当,惹得尊驾打这个抱不平,这跟小儿可不相干。凤某不敢再活,但求饶了小儿性命。”说着横过单刀,假意便往颈中刎去。忽听得屋梁上一人大叫:“凤大哥,使不得!”原来那“岭南飞虎”兀自双手抱住横梁,飞身半空。
凤天南脸露苦笑,挥刀回砍。众人大惊之下,谁也不敢阻拦,眼见他单刀横颈,立时要血溅当场、尸横祖庙。忽听得嗤嗤声响,一件暗器从殿门外自高而下的飞射过来,铮的一声,在单刀上一碰。凤天南手一荡,单刀立时歪了,但还是在左肩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迸流。
这一下倒大出凤天南意料之外,不禁一怔。胡斐定睛看去,只见射下的暗器是一枚女子手上所戴的指环。凤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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