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紧挨着躲在大门旁边。杜巴瓦匍匐在地,把手中端着的枪伸向门口。保尔半蹲着,一手紧张地摸着转轮手枪的弹槽,手枪里有五粒子弹。他摸到空槽,连忙把转轮拨过去。
枪声骤然停了下来。紧接下去就是令人窒息的沉寂。
“同志们,有枪的到这边来。”杜巴瓦低声指挥趴倒在地上的人们。
保尔小心翼翼地将大门打开。空地上看不见半个人影,只有雪花飘飞,缓缓地落到地面上。
十个人抽打着马匹,隐没到森林里去了。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从城里飞快地驶过来一辆检道车。朱赫来和阿基姆从车上下来,托卡列夫和霍利亚瓦赶上前去迎接。从车上卸下一挺机关枪,几箱机枪子弹和二十把步枪,并将它们堆在了站台上。
他们匆匆忙忙地向施工现场走去。朱赫来的大衣下摆在雪地上划出零乱的曲线。他走路时像熊一样左摇右摆。由于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他的两条腿老是像圆规那样叉开,仿佛脚下踩着的仍然是晃动着的甲板。阿基姆身材高大,所以能跟上朱赫来的脚步,托卡列夫却常常不得不小跑才能赶上他们两个。
“匪徒来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眼前的这个山包挡道,确实给我们添了很大的麻烦,非得多挖大量土方不可。”
托卡列夫站住了。他转过身来,两个巴掌稍稍弯曲着挡住风,点着了一根烟,赶紧猛抽上两口,又拔腿去追前面的两人。阿基姆停下来等他。朱赫来却没有因此放慢步伐,只管继续往前走。
阿基姆问托卡列夫说:
“这条支线你们能确保如期完工吗?”
托卡列夫没有马上回答他,沉吟片刻之后他才说:
“你要知道,老弟,按常规速度我们根本无法如期完工,但是又非到期完成不可,我们没有后路可走。”
他们两个赶上朱赫来,三个人并排向前走着。托卡列夫心情激动地接着说:
“问题就在于这个‘但是’上。全工地上的人中只有我和工程师波托什金两个人知道: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加上人力和设备又严重不足,要想如期修成是办不到的。可是全体筑路的人都明白,不按期完工是绝对不可以的。所以上回我才会说:只要我们还剩一口气,就一定要确保按质按量如期完工。你们亲眼看着吧!我们在这里挖了将近两个月的土地。第四批眼看就要到期了,可是基本的成员一直就没换过班,没停下来缓过一口气,全凭火热的青春支撑着他们。但是已经有差不多一半人着凉受寒了。看着这些可爱的小伙子,我心里像刀割一样疼。他们是无价之宝……就怕要不止一个人在这鬼地方献出生命。”
从车站开始,已经铺设好了一公里轻便铁路。
在前面是一公里半已平整好的路基。路基上挖成的凹槽里铺着一排木头,一眼望去像是被大风刮倒的一排栅栏,这便是枕木。这段路基再往前,一直到小山包跟前,是一条刚平整出来的路面。
在这个工地上干活儿的是潘克拉托夫的第一筑路队。四十个汉子正在路基上铺枕木。一根脚穿新树皮鞋的红胡子庄稼汉,不慌不忙地从雪橇上卸下木头,扔到路基上面。稍远一些地方,还有几架他们的雪橇。为了把枕木铺得一样平,地上摆着两根长铁棍,这是用来代替路轨的。为了把路基夯实,斧头,铁锹,铁镐等统统都派上了用场。
铺枕木是一种细致活儿,绝对不能图快。枕木必须铺得既牢固又平稳,以便让每一根枕木平均分担压力。
在这段工地上,只有筑路工长拉古今一个人掌握了铺路技术。这个五十四岁的老汉,留着两道油光光的八字胡须,头上却没有一根白发。他志愿留在这里,一干就连着干到了第四批。他像年轻人一样经受了所有的困难艰辛,因此在筑路队里获得了普遍的尊敬。他,烟厂女工塔莉姆的父亲,是一位党外人士,党组织每次开会总是邀请他参加,让他坐在荣誉席上。他为此感到很自豪,发誓绝不离开工地。
“你们说说看,我能扔下你们不管吗?我一离开,你们会将这里搞乱的。这里需要我的这双眼睛,需要实践经验,我在俄罗斯铺了一辈子枕木……”每到换班的时候,他总是微笑着说这几句话,于是他就一次又一次地留下来了。
工程师波托什金对他保持着充分的信任,不大到他这个工段来检查。这时候大伙儿正在忙着干活儿,朱赫来等三人走到他们跟前。潘克拉托夫正挥动斧头,砍着安放枕木用的凹槽,他满脸通红,满头大汗。
阿基姆费了好大劲才认出这个码头工人。他消瘦了很多,高颧骨越发显得突出了许多,脸也没有仔细擦过,又黑又憔悴。
“啊,省领导来了!”说着,潘克拉托夫把温热且带着大汗的手伸给阿基姆。
铁锹声停了下来。阿基姆看出周围的工人脸色都很苍白。他们脱下的大衣和皮袄都堆在工地房边的雪地上。
托卡列夫对拉古今交待了几句,然后就拉上潘克拉托夫陪同刚来的朱赫来、阿基姆朝小山包走去。潘克拉托夫和朱赫来并排走着。
“潘克拉托夫,你解释一下,你们跟莫托维洛夫卡车站的肃反工作人员是怎么闹翻的,而且把人家的枪都缴了,你不觉得你们这样干过火一些了吗?”朱赫来严肃地问眼前这个不大爱说话的码头装卸工。
潘克拉托夫窘迫地微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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