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新兵。一群队形凌乱的人磕磕碰碰地走着。
光脚板是不能走出整齐的步伐的。军官们叫破了嗓子,可是白费劲,第二连走近检阅台的时候,右侧头排有个穿麻布衬衫的小伙子惊讶地张大嘴巴打量“总头目”,一脚踏空,摔倒在地上。步枪飞了出去,滑在地面上,乒乓响。小伙子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立刻又被 后面的人撞倒了。
观众哄堂大笑。队伍乱成一锅粥,闹哄哄地逃过广场。倒霉的小伙子捡起枪,去追自己的队伍。
彼得留拉扭过脸,不想看这种倒胃口的场面。没等队伍走完就朝着汽车走去。总监跟在后面,小声问:
“将军阁下,请留下用餐?”
“不。”彼得留拉头也不回,一口拒绝。
教堂的高墙边全是人。谢廖沙·勃鲁扎克、瓦莉娅和克利姆卡也挤在里面。
谢廖沙抓住栏杆,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站在下面的那些人。
“瓦莉娅,走吧,小铺子关门喽。”他扯开嗓门喊,就是要让大家听见,随即从栏杆上跳下。人们吃惊地看着他。
他谁也不理,径直走向围墙门。姐姐和克利姆卡跟在后面。切尔尼亚克上校带着哥萨克大尉来到警备司令部,他们快步跑进警卫室。
“司令在哪儿?”切尔尼亚克厉声问一个勤务兵。
“不知道。”对方懒洋洋地回话。
切尔尼亚克环顾又脏又乱的警卫室。司令部的几个人横在床铺上,长官进门,他们根本没想到要站起来。
“猪圈一样!”切尔尼亚克咆哮了。“你们这群猪!”他对着这群人斥骂。
有个哥萨克坐起来,恶狠地顶撞:
“你叫什么?我们这儿轮不到你来吆喝。”
“你说什么?”切尔尼亚克冲到这个哥萨克面前,“畜生!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切尔尼亚克上校!狗崽子,听到没有?起来,滚起来,否则我用通条抽你们,一个不饶!”上校怒不可遏,“立刻把屋子打扫干净,整理好床铺,把你们的狗脸也弄出点儿人样来。像什么东西?土匪一样!”
他火冒三丈,“砰”一声把拦在屋中央的脏水桶踢翻了。
哥萨克大尉同样厉害,他臭骂个不停,挥着马鞭,赶这群懒鬼下床。
“总头目正在检阅,没准儿会来这儿看看,你们给我精神一点儿!”
哥萨克们见事情闹大了,生怕挨上通条,何况他们都知道切尔尼亚克不是好惹的,因此都老实起来,开始干活儿。
“得查一下囚犯,谁知道关了些什么人,总头目一瞧就糟了!”大尉提议。
“谁有钥匙,快开门!”切尔尼亚克命令卫兵。
警卫队长急忙跑过来,开了锁。
“司令哪儿去了?还要我等他吗?快把他给我叫来。”切尔尼亚克命令,“警卫队到院子里集合……步枪为什么不上刺刀?留着干吗?”
“我们才接班。”警卫队长辩解。
他赶紧跑去找司令。
大尉一脚踢开小仓库的门。有几个人坐了起来,其余的依旧躺在地上。
“门开大点儿,”切尔尼亚克吩咐,“这里光线太暗。”
他盯着犯人们的脸。
“你犯了什么罪?”他问坐在地板上的老头儿。
老头儿欠起身来,提了提裤子。他被这阵式吓坏了,结巴着说:
“我也不晓得。他们把我抓了,我就坐牢了。有人丢了马,可又不关我的事儿。”
“谁丢了马?”大尉打断他。
“官家的。住在我家的老总把马换酒了,却赖我把马弄丢了。”
切尔尼亚克打量了一下老头儿,不耐烦地说:
“收拾你的破烂儿,快滚出去!”他吼道,然后又朝酿私酒的老婆子走过去。
老头儿一下子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所以眨着眼睛问大尉:
“真的吗?放了我?”
大尉点了点头示意:“滚吧”。
老头儿赶紧抓起自己的布口袋,转身跑了出去。“你又是为什么坐牢?”切尔亚克问酿私酒的老太婆。
老婆子赶忙咽下嘴里的馅饼,说:
“长官老爷,我被关进来可冤枉死了。我是个寡妇,他们喝了我酿的酒,又把我关起来。”
“你是做私酒生意的?”切尔尼亚克追问。
“甭提生意了。他们喝我的酒从不给钱,尤其那个司令。还做什么生意?”
“别废话了,赶快滚,见鬼去吧。”
老婆子抓起小筐,一边鞠躬,一边倒退着往门口走。
“老爷,上帝保佑您。”
多林尼克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犯人们谁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有一点儿很明显:这是一个大官。
“你是怎么进来的?”切尔尼亚克问多林尼克。
“站起来!这是上校大人。”哥萨克大尉吆喝。
多林尼克慢慢地,吃力地从地上站起来。
“我问你犯了什么罪?”切尔尼亚克又问一次。
几秒钟内,多林尼克打量着这位大官的脸,看着他的新呢帽和三叉枪的帽徽,随即多林尼克脑中蹦出一个令人高兴的想法:“有望出去了!”
“我被抓,因为过了八点钟在街上走。”他随口回答。
他很紧张,不知道下面会怎样。
“你半夜三更乱跑什么?”
“还早呢,不是半夜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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